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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陽面露幾分自豪之色,他一向以岳虞為偶像。
說話間,張任又道:「岳陽,這幾天我們雖然沒去洛京,可是來往路上還有村裡的人好多,應該都是來考科舉的。你說這麼多人,我們能考上嗎?」
「能,考不上就過兩年再考。總會考上的。」
岳陽神色堅定,說話的時候不急不躁,卻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決心。
大概看張任有些擔心,岳陽想了想開口,「張任,這幾天你可以多看看關於出兵草原、高句麗或者海軍航海探索新大陸之類的出兵策略。」
「哇,岳陽,你在幫我押題嗎?」
岳陽點點頭,「我不確定對不對,可陛下統一天下已經有六年了,現在大明國國力還在日漸上升中。前幾年陛下主張休養生息,可去年開始,陛下先是在年終的時候組織了大閱兵,隨後自己又去祭拜了兵勇閣。
今年開春後,新聞部的報紙就開始介紹起明國之外那些國家的風土人情,還有介紹海外島嶼風貌的文章。
這幾天的報紙則更是開始探討起了若真出兵,對大明國的利弊等問題。從報紙表露的信息看,陛下怕是有再動兵戈的心了。」
「啊?你這也能推出來?」
張任都驚呆了,他真是一點沒注意啊。
「有心自然能發現。」
張任大聲誇了岳陽幾句,趕緊歡歡喜喜干起了活兒。等到了傍晚,他要找岳大人幫他重點補課。
當然,他也要自己想想。
如果他是將軍,出征草原應該注意什麼,如何用兵,如何探路等,這些都需要他自己來思考。
而此刻曲行家中。
他跟岳虞倒是坐在屋子中,兩人正在品茶下棋。
曲行的下棋水平一般,不過聽說明皇陛下是下棋的聖手。崔公這樣的高手,在陛下手下幾無勝跡,可見陛下棋力之高。
岳虞現在下的也是養老棋,不在輸贏,只在放鬆心情。
「岳公,我觀岳陽沉穩有度,辦事有理。入秘閣不敢想,這要看他造化,不過要榜上有名怕是不難。」
岳虞頭髮已白,加之這些年都在田間耕種,皮膚黝黑不似當初做縣令的模樣,唯有這滿身的氣質還是帶著書卷氣。
這會兒他搖搖頭,「我對岳陽別無所求,若他為官,我只希望他能做個踏實的好官。如今是盛世啊,便是能力平庸一些,只要心中為民,這官就能做好。」
「盛世…盛世啊。」岳虞的話讓曲行長長一嘆。
他們都是從梁國末年的動亂過來的,在那個冰天雪地中,曲行也看到了極致的惡與慘。
他有時候看到洛京的繁華,看到田間稻荷連綿,看到書生趕考,聽到書聲琅琅…他都會有種恍惚。
這是盛世,盛世。
喜悅幸福的同時,曲行又會有種心酸。
二十幾年的亂世死了太多人了啊,洛京更是幾經焚毀,十室九空。祝阿史為了填充人口,還強行遷徙鄉民。
「陛下真是聖明之君啊,有生之年我能看到這樣老有所依,幼有所養的景象,也算是無憾了。」
岳虞忽而舉茶而起,笑道:「敬盛世,有此盛世,才有你我耕種田地的悠然生活。敬陛下,有陛下的聖明,才能大破天下桎梏,讓有才之人才得其用!」
曲行也大笑:「敬盛世,敬陛下!」
他二人品茶言歡,倒是成了忘年交。
時日一天天過去,九月份的科舉時日終於到了。
大清早,天微微亮,曲行特意早起煮了濃濃一鍋粟米粥還有好幾個雞蛋,等張任二人起來的時候就叫他們安心吃早飯。
外頭他托人找了一輛驢車,一會兒送他們去洛京。
「半個時辰你們也別走了,坐驢車放鬆一下。科考心態要平穩,就算考得不好,你們都還年輕,下次再考就是。」
張任趕緊道謝,他來這兒曲行真的照顧他很多。
吃過早飯,倆人上了驢車,在清晨霧氣中向著那座大城慢慢而去。
此刻城牆上。
李昀正在看著一個個學子有順序地進入城中。
因為今天是科考,所以對進城入城的商販、行人都做了一定限制,還額外派了重兵維持秩序,就是為了防止出亂子。
「科舉制度真是一項利國制度啊,有此為根基,天下英雄盡攬陛下囊中,誰還能與陛下為敵,誰又還能撼動陛下的江山?」陪同在旁的姒璡書不由感嘆道。
馬上三十的李昀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紀。
此刻的身姿挺拔,面容五官極為英俊。站在那兒不言不語,無形中的氣質便讓人覺得他尊貴異常。
「科舉制度早有雛形,我也不過拾前人牙慧罷了。再則,哪有不滅的王朝呢,姒公,平常心看待吧,後人自有後人福。」
姒璡書笑而不語。
陛下什麼都好,權勢隆重到他這個份上也還是秉持初心,真是難得到了極點。就是一點,有時候適當也適當放縱一下嘛。聽說陛下小時還很喜歡馬屁話,如今反而不怎麼愛聽了。
君臣二人看著魚貫而入的學子,忽然姒璡書驚嘆出聲。
「怎麼?」
姒璡書笑道:「陛下,那驢車上那兩人,一人頭頂氣運如書,可見其人文思泉湧,乃是內政大才。另外一人有意思,其頭上血氣翻湧,呈兇猛突進虎豹之形,這是破軍之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