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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雍州大敗,如今各郡已經有涼州的人馬前去接收梳理,而這呂貢雖然無官無職,可他在當地十分有名,被人善意戲稱為——仗義疏財子陽郎。
呂貢自小就有冒險精神,大一點的時候就跟著商隊跑腿。後自己攢了一點家底,就開始自己招收夥計做買賣,如今也是有一份不小家業的人。
當初郭傕入雍州的時候,沒兵沒馬,最先給他資助的就是呂貢。
呂貢這人眼光不差,加上他始終信奉一個觀念。出來做生意,格局要高眼光要放低,莫要門縫裡看人,和氣才能生財。
後來郭傕做大,呂貢的名聲就愈發大了。
這次雍州換了話事人,不少人還亂著呢,呂貢眼光獨到,率先就召集了一大批生意合伙人,然後攜帶大量財物,竟然比李昀都先到武威郡。
這幾日,呂貢一直都在拿著財物打點涼州上下,同時開始探聽涼州州牧等人的性格秉性。
民不與官斗,何況他們是商人。
商人卑賤,雖有萬貫家財,可如今這時代,也不過是一頭待宰的肥豬罷了。
涼州州牧的名聲在鄉民之中很好,可在世家大族之中算是毀譽參半。據說李復父子為了軍資,殺那些豪門大族沒其財產都毫不猶豫,何況是他們這些空有錢財沒有名望的商人了。
反正雍州都是這麼傳的。
呂貢覺得聽不如親眼所見,加上他也不可能搬家遠離李復父子啊。還是得早早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才把大半個家資都拉來了。
來了之後,呂貢等人對涼州對李復父子的印象可以說一日三變。
他們實在沒想到,涼州上下的官員竟然如此清廉。本來呂貢心驚膽戰,他不怕涼州上下貪,就怕他們不貪。小貪不要,就說明人家是要你全副身家。
呂貢忐忑不安中又到處走動,打探,才發現竟然是他誤會了。
如今涼州的官場風氣很好,辦事效率也快。而且官員的俸祿不低,用李昀的話說,這就是高薪養廉了。
他不能指望一群人沒日沒夜地給他奮鬥,又不給足工資還不讓他們貪。
這也太壓迫了。
同時這種情況下,涼州對查出貪污之中懲罰也很嚴格。不止給你上報紙,你家中子弟上下三代都不能為官了,全得歇菜。
這代價太大了。
以後還不知道,至少目前,呂貢都不得不感嘆,郭公敗得不冤。他走南闖北多年,如此上下一心的州府從未見到過,直到今日。
而最讓呂貢興奮的就是涼州對商人的管制竟然是放開了很多,比如商人低賤,因此不能穿什麼什麼衣服。
涼州早出台政策,除官服、軍服等代表政府職能的服飾不能穿著外,對商人的其餘服飾穿著不再做強制要求。
李昀現在也在大力發展絲綢產業。
這些有錢的商人不穿,他賣給誰去。現在大家也慢慢富裕起來了,都可以穿起來。
甚至他還允許商人子弟考學為官,唯一的要求是個人為官就不能經營產業,另外需要對家中直系親屬進行調查,不能有違法亂紀。
呂貢當時高興得恨不得跳起來。
好啊好啊…要是這樣,他恨不得郭傕早幾年就沒了!
他呂貢已經積攢了家資,難道就不想讓自己子嗣考學做官麼。可他是生意人,終究叫人看不起。
哪怕之前資助了郭傕,郭傕不也沒給他一官半職麼。也只能在鄉野間,混了一個仗義疏財的名聲。
呂貢同行人這些天在涼州吃吃喝喝,心情極好。此刻已經在盤算以後怎麼在涼州走商,怎麼送自家子嗣入四方學府。
此刻又見涼州兵鋒之盛,呂貢愈發覺得這涼州李復父子能成事。
等郡兵全部入城,呂貢一群人看夠了才悄悄退去。
「子陽,你最有想法,你說說咱們帶來了這麼多金銀,總不能一點花不出去吧。」
他們是商人,雖然涼州官員不貪,規矩辦事是好事。但他們也總想送點錢財出去,多少有個人脈,再不濟給他們具體講講涼州政策也好。外面到處打聽來的,總不如在涼州官場裡面混得人來得更熟練。
呂貢看了眼身旁的合作夥伴,思索了會兒道:「咱們去拜訪衛瓘吧,衛公身份地位獨特,雖不是涼州官場眾人,卻跟布昭一樣,幾乎算是州牧之下的『皇商』,咱們找他總能過過路子。」
說起布昭,這又是最讓呂貢羨慕的。
唉,這布家就是倒賣物資起家,身份地位不如他們,家業更是不如他們。
可這人啊,富貴自有天定。
想那奉稷把風華正茂的女兒嫁給郭傕做填房,奉稷還是一代大儒呢,如今奉氏死了多少人?郭傕更是命喪黃泉,一切打算都成空。
那布家呢。
小門小戶的女兒,為了一點士林名望把女兒嫁給了一個破落縣的縣令。
誰知道這縣令最後乘風而起了,如果坐擁雍涼二州。布家的女兒雖然不是大房,可到底也生了個兒子。
那布家這幾年直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說那布昭現在雖然是一個商人,可誰敢對他不客氣?他的子女更是全拜在了鄭左生、孟幞等大儒名下,以後的前途就是擺在眼前的。
這樣的投資買賣,那就是百倍千倍萬倍地賺。這種好事若發生在他們身上,那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