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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石糧食換他,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主公根本沒商議,直接殺了宋繼派去商議的匪徒。
郭傕固然知道宋繼等人肯定添油加醋了,無外乎殺了他們的屬下心有不滿。可撇開一些難聽話,內核事實恐怕也是真。
奉稷知道主公做得對,可多少心中有些憤懣。
他比不上萬旦糧食嗎?
自主公入雍州,他因看好對方而最先投誠,後嫁愛女。更是以嫁妝為名送了大批糧草、家中私曲、良田、店鋪充足主公前期資本。
自己就算能力不足,也兢兢業業從未仗著身份跟地位而逾越半分君臣之禮。就算主公為平衡各方勢力,事後陸續求娶多名女子。女兒前來哭訴冷落了她,他也照舊訓斥了女兒,讓她好生輔助主公,不可如此善妒。
到頭來……
唉。
奉稷面對宋繼等人的嘲諷時可以做到堅定不屈,面色不變,一人獨處時難免有些落寞。
奉稷神色疲憊,只是沒多久就聽到了腳步聲。他趕忙打起精神。扭頭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趙戎。
比起好些年前,如今的趙戎沒有了絲毫稚嫩,行走之間沉穩有度,風骨自成。奉稷心中又一嘆,看來趙戎是入仕涼州了。
「奉公。」見了面,趙戎率先行禮。
奉稷趕忙讓他起身。
二人落座後,趙戎笑道:「一別多年,奉公如今還好?」
奉稷苦笑一聲,不言不語。
趙戎當即道:「奉公不必如此,戰場之事敗勝無常,再則,此事非奉公之過。如今宋頭領也投效了主公,主公得知奉公在此,更聽聞奉公名望。
主公說,如奉公這樣的人是不能折辱亦不能殺之而後快,殺您一人抵得上殺千萬人的罪孽。因而便著我來交代奉公,這幾日就送奉公回去,讓奉公不用憂心。」
奉稷一愣。
他覺得趙戎肯定有誇大的說,可也不至於全造假,再則不殺他也能困著他。如今趙戎言辭懇切,又說要送他回去,一時奉稷只覺得心中萬般難言。
他雖未見這涼州牧,可對方竟對他尊重至此。
他受之有愧啊。
看奉稷紅了眼眶,趙戎還要勸慰,剛好有人前來找趙戎,趙戎示意奉稷稍等,自己則帶人去了會客廳右側偏房說話。
趙戎離去後,奉稷是坐立難安,忍不住起來走動了一下。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那偏房附近。
奉稷本想離去,卻聽到了隱約的聲音傳來。
偷聽牆角,非君子所為。
奉稷有心離開,可這腳竟然一步不動,反而探過腦袋湊近了一些。而後,那模糊的言語更清晰地傳了過來。
「咱們的人…小心…郭傕…暴露身份,這次很好…主公有嘉獎……」
奉稷大驚。
他聽不清全部,可大致的幾個關鍵詞稍稍一聯想便能猜出大概,那就是主公之處有涼州內應!
怪不得他這次這麼巧合被那群匪徒截殺,怪不得這次主公出兵涼州這麼失利,原來早有人將他們的謀劃通知了涼州牧!
涼州錦衣衛果然恐怖。
不行,他必須回去稟告主公此事,有此能接觸到這麼多重要事項的內應,簡直是可怕。奉稷也顧不得剛才偷聽的失禮之處,只匆匆忙忙回到座位上平復心情。
趙戎面色不變,只是告罪了一聲剛才的有事離去。二人又陸續交談了一會兒,趙戎看出了奉稷神思不屬,當下就結了交流。
等奉稷離去後,趙戎才浮現一絲笑容。主公說的對,這偷聽一事乃是陽謀,一念之間全憑自己,奉公也怪不了他。
幾日後。
奉稷果然被人相送,平平安安就回到了郭傕大營。
再見郭傕時,雖然郭傕在竭力調節情緒,可還是能看出他一直處在暴怒之中。這段時間的接連失利,讓郭傕恨不得將李昀殺之而後快。
不過見了奉稷,郭傕還是安撫了他,告訴他這幾日辛苦了。奉稷收斂心神,也顧不得其他,立刻焦急將在趙戎那兒聽的話稟告了郭傕。
「主公,此番行事皆為機密,知道之人寥寥無幾。可消息還是泄露,可見內應就在此行人員之中,還請主公早做打算。」
郭傕看了奉稷一眼。
奉稷的忠心他不懷疑,可郭傕也只敢信八分。
那李昀如此狡猾,他的屬下會做如此不秘之事?再則…他向來對人保留一分,多疑是郭傕的本性,這也是為人君主的必備課。
「我知道了,奉公一路勞累,今日看來也疲倦了。早早歇息,以應對接下來的大戰。」
奉稷想反正該說他已經說了,這些天確實擔驚受怕,也就一拱手後離去了。只等奉稷離開,郭傕就將幾個心腹謀臣與將領都召集了過來。
之前馬義、黎錞等人駐兵略陽,為的是奉稷一旦偷襲順利,那就方便馬義等人迅速帶兵支援,徹底讓李昀所帶部下失去戰意,誰知道奉稷意外失利。
如今他二人屯兵略陽就失去了意義,於是郭傕到來之前就給了他們新命令,讓他們從來從略陽而過直通漢陽郡天水府,再從天水府入武威郡。
當初羌人打隴西、金城都是這個打算。
天水距離武威郡最近,一旦中樞被打破,這是最快的讓對方再無翻身之地的機會。要實現這樣的謀略,那郭傕一定要牢牢咬住李昀,才能讓涼州陷入頭尾不能相顧的局面,從而讓李昀再無翻身的機會。馬義跟黎錞等人早就出發,為保這一路軍隊順利,他這邊就必須要有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