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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張玉扭頭往回走,而另外一邊的張唐護著自己的父親終於跟趕來的援兵碰了頭。驟然間一群人馬兵荒馬亂地撞在一起,差點打起來。
幸好張唐及時大喊,「我乃天師張唐,來人可是地君馬義!?」
馬義這會兒被一群幾百人的親衛緊緊地保護在中間,不過一路夜間顛簸加上大雨,他整個人有些頭昏腦脹,臉色更是慘白。
這會兒隱約聽到張唐那邊一群人的叫喊聲,他心裡更是罵娘。
這些年他在無食教混著其實挺好的,日子過得舒坦。至於李氏父子那邊,馬義是真不想回去。
回去了,他能夠過在無食教吆五喝六的日子?
所以他的想法就是假裝自己在臥底,然後在無食教平平安安待著,有空就給李氏父子傳去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如果對方生氣了,那就遞過去一些乾貨,順便再拍拍馬屁。
對他來說,就是讓無食教遠離涼州,找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窩著做個土大王不是挺好麼。
結果非不聽勸,就要跟李氏父子死槓。
馬義是真怕啊,硬著頭皮被神君父子給拖進來了。可他是真不敢跟李氏父子為敵,所以好說歹說,甚至都惹惱了神君才勉強找了個說通神君的藉口。
那就是分兵。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偷襲、干擾,萬人行軍目標太大。所以就由馬義單獨領一部分跟在他們後面不遠處,這樣不僅目標小,還可以互相為犄角作為保護。
神君雖然不認同馬義一個勁兒要離開涼州的舉動,覺得他是被之前武威郡那一仗嚇壞了,漲他人志氣。不過馬義的忠義他還是認同的,所以還是同意了馬義的請求。
可他哪裡知道,馬義以上說的都是屁話。
他想分兵純粹是自己不想跟李氏父子槓上,到時候自己躲遠點。近可遠處接應神君,再刷一波忠心。要是神君真沒救了,他也能帶著自己的兵直接投降李氏,左右他都有個出路。
誰知道跟李大人他們還沒打上呢,這路走到一半怎麼莫名其妙就打起來了!?
剛剛那喊打喊投降聲在山間中傳得特別遠,當時馬義就一骨碌從帳篷中爬了起來。
一瞬間他都不知道是帶著人跑還是來接應神君,最後決定小心起見,先來偷偷看看,事不可為就跑。然後就是現在,直接跟神君幾人碰到了一起。
「我這運氣……」馬義暗中面色扭曲地嘀咕了下,但下一刻卻變成了滿臉焦急之色,「神君神君在何處!?快帶我去見神君!?」說完,馬義就從馬背上翻下去。他翻得太急,還在泥水地裡面摔了一下。
親衛護著他往前走。
這會兒有士兵開始用一些獸皮遮蓋在火把上空,然後勉強點燃了幾個火把起來。沿著這點亮光,馬義很快就看到了張宏跟張唐。
此刻的張宏坐在泥水地上,臉上白得可怕。馬義一眼就看到他後背中了箭,大量的血液在雨水的沖刷下,讓他附近的泥水地全變成了紅色。
「義弟。」
看到馬義一身狼狽地跑過來,張宏勉強抬頭看著他,然後握住了馬義伸過來的手,「義弟,我悔不該聽你之言,郭匹夫誤我啊。」
馬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神君你別說了,咱們這兒有大夫,只要救治及時……」
張宏吃力搖搖頭,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要不是擔心自己唯一的兒子,他早就堅持不住了。
「言之。」張宏看向自己的兒子,努力加大了聲音道:「跪下,向我義弟跪下。」
張唐早就哭成了淚人。
要是往常,他肯定不會給馬義跪下。雖然他也敬佩馬義的忠心,可馬義跟他年歲差不多,叫馬義叔父不是很奇怪麼。
但這會兒不同,張唐沒猶豫,撲通就朝馬義跪下了。
張宏滿意的點點頭,而後喊著眼淚繼續道:「言之,你朝你叔父磕幾個頭。我若不在了,你一定要如同侍奉我這個父親一樣侍奉你的叔父。
我是庸人,終究看不清形式,你叔父料敵預先,是真正的智者。日後你就聽從你叔父的話,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切記切記。」
張唐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張宏雙手握住馬義手,「義弟,無食教跟我兒子就交給你了。」
馬義只覺得雙手被張宏握的死疼,但面上忍著哭道:「兄長,不敢承諾別的,但我一定盡我所能帶著無食教找到好的出路,不會讓兄長白白犧牲。」
張宏這次真的放心了。
他還想說什麼,可失血過多讓他渾身打擺子,到後面更是昏迷了過去。見此,張唐立即哭道:「叔父,接下來我們該何去何從?」
這回張唐是真的六神無主了,眼看父親也要命喪黃泉,張唐就無措又信任地盯著馬義看。他身邊再沒別的可信任之人了,只剩下叔父了。
馬義內心糾結,面上卻吩咐讓人趕緊將張宏扶起來,然後把他背朝上放在一匹馬上。這會兒雨勢小了一些,趕緊把火把都點起來,大家抓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們這一走就是一夜,一直到天亮時分,絕對不會有追兵了,還剩下的五千多無食教人才原地癱倒休息起來。
這功夫,馬義才問張唐昨天跟他們忽然打起來的人是誰?
昨天太亂,馬義怕的都在趕路,加上大雨又天黑還要演戲,他實在沒什麼精力再折騰詢問別的什麼事了。誰知道張唐告訴他,昨天交手的是張玉,是漢陽郡的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