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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身旁的僕婦孫女們,會拉住她,免得她真摔倒在地。
可如今殿內氣氛緊繃異常,盯著手臂上的紅痕,人人自危,根本來不及扶她。
韋老夫人竟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倒在身後的立柱之上,立柱雕繪的彩色紅鳳喙嘴,啄在她的後腦勺上,當場血便湧出來,緊接著瞳孔擴白,當場猝死。
咚——
身體砸在地面,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那聲音如鼓點,砸在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頭。
咚咚。
咚咚。
行刺蘭溪的赫連栩,挽動著手中的刀花,往蘭溪脖頸更深處逼去。
瘮人的笑,卻落在在場的人身上——
「這是今天死的第二個人。」
「死的利利索索。」
「也算是開了個好場。」
「太后娘娘的千秋宴,總要用血來染染色,才顯得喜慶。不是嗎?」
第320章 赫連賢侄
這個變態。
所有人心裡都是這麼想的。
可沒人敢說出來。
眼見局勢僵持不下,蘭溪也失了耐心。
咬牙切齒,「赫連栩,你究竟要如何?」
赫連栩低頭看她,眼底有眷戀,也有貪婪,但都帶著瘋狂之色。
「現在就寫詔書,嫁我為妻,或者許我為你的幕下之賓,今日他蕭信惹出來的麻煩,我替你解決了。」
蕭信冷笑,「吹牛吹到金鑾殿上了?也不問問自己憑什麼。」
他掙脫開那群侍衛的圍攻,也越到蘭溪身前,看蘭溪的眼神,仍留存著年少時一見傾心的經驗。
「蘭太后,後面的條件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只是我母妃身子柔弱,經不得太多的折磨,不如你先放了她?」
脖頸邊是冰冷的刀鋒,面前是帶著寒氣的質問,滿廳都是心懷不軌的祝壽者,處處機鋒,處處危機。
蘭溪不欲在這種時刻再起衝突。
挑眉,「赫連太妃哀家可以先幫你帶過來,只是其他兩個條件……」
「不必勞煩太后了!」
殿門再次被推開。
脆亮的女聲,似揭開迷霧的驚雷一般,穿透入殿。
一身朱色騎裝的少女,手持長纓,步入門廳。
她面容雖稚嫩,眸光流轉間,卻是堅定和冷冽。
她一手提著長槍,一手,則提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她的身後,也跟著三五個隨行之人,有老有幼,還有一個坐著輪椅。
來人,正是蘭絮。
自家妹妹,蘭溪自然第一眼便認出她。
又驚又喜,正要起身喚她,脖頸處的冷意讓她回歸現實。
危機四伏,今日今時今地,顯然不適合交流感情。
蘭溪擔憂的眸光落在蘭絮身上,欲要問她些什麼時,蘭絮已先開口。
「同為女子本就不易,您又何必拿一個母親來威脅兒子呢?」
「別這樣看著我,怎麼……敢做不敢當嗎?」
蘭絮將手裡提著的女子扔在地上,槍尖挑開了遮擋她容顏的衣物,露出那張清瘦蒼老的面容。
在座之人都是久居京城的老人了。自然記得先帝那位赫連貴妃。
如今躺在地上的狼狽女子,雖然面容枯瘦不辨,但還是依稀能看到曾經的模樣。
「真的是赫連太妃……」
眾人議論紛紛。
「怪不得樞北王揭竿而起另立為皇,自己的生母被這般虐待……不造反……怎算個男人?」
「蘭太后不是向來自詡敞亮嗎?如今這般做派,也實在讓人瞧不上……」
眾人的非議,蘭溪都不在乎。
她只看著殿門處的蘭絮,看著後者冷漠的神色,眸中灼熱的光,漸漸黯淡下來。
絮兒……還是沒有恢復記憶嗎?
不然,如何會與王家人在一起?
跟在蘭絮身後的,正是久居江南的王氏族長,那個名義上的外祖父,還有她的外祖母史氏、被她關押的「舅父」王薪生。
絮兒……不僅沒恢復記憶,還堅定了自己是王家人的想法,將王薪生也救了出來,陪同王氏二老……來了太和殿!
所為何事?自然是藉此機會,與她為難,借這千秋宴的名號,謀奪她手中的權力!
蘭溪深覺心累。
也不知自己這一番折騰和圖謀是為了誰。
可如今箭在弦上,容不得她萎靡不振。
座上的蘭父倒是想說話。
他開口想訓斥次女蘭絮,可人還未站起,別被蘭溪的眼神攔住。
想到自家兩個女兒多年的情誼,想到蘭絮的真實身份,又想到這些年的孺慕之情,到底沒再開口。
他不開口,跟著蘭絮進來的王家主,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先開了口。
「先不談赫連太妃的事。」
「賢侄是想求娶我這外孫女嗎?」
一石激起千重浪。
外孫女?
先失態的是蘭衡。
他不可置信地起身,行至王家主身前,仔細辨別他的五官後,眼底便是複雜之色。兼具起對當年的懷念。
當年,若非他一意孤行,將妻子帶回京城,是否妻子……也不會年紀輕輕,玉隕香消。
這位便宜岳父雖然當年對他多加刁難,但畢竟是妻子的親生父親。
蘭衡自小飽讀詩書,怎能冷靜持重獨坐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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