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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照射在那繪彩的瓦片上,折射出斑駁的光色,就連以灰色為主調的辛者庫內,都難得的,染上了彩意。
今年除夕,皇后娘娘大賞六宮,辛者庫的奴役們,也皆得了新衣新鞋襪,還有糕點和吃食。
人人稱讚著皇后娘娘的仁德,除了——
玉媚兒。
她穿著灰色的粗糙又單薄的奴役裝,坐在冷風四起的院子裡,臉上,脖上,手上,凡是露出的地方,都帶著淤青和潰爛。
被蕭燁打的。
肋骨斷了,每一次吸氣,都疼得她幾欲昏厥。
雙膝廢了,罰跪了一天一夜,它如今連直立行走都做不到。
她雙目呆滯,看著頭頂的藍天,喃喃道:「阿燁……你怎麼還不來接我……」
吱呀——
木門被推開。
玉媚兒混沌的眼底陡然炸出驚喜之意,她猛地扭頭,等看清來人的樣貌時,眼底的光徹底熄滅。
來的,是辛者庫的掌事太監。
劉公公。
劉公公手中抱著兩大盆衣服,扔到玉媚兒跟前,面無表情地吩咐。
「磨蹭什麼呢?還以為自己是哪個宮裡的娘娘?雜家從前還是御前太監呢!」
「實話跟你說吧,這麼多年,除了累死被抬出去,進來這辛者庫的人可從沒活著出去過。」
「你若老實些,勤勤勉勉地幹活,雜家也能賞你幾口吃的,你若再這麼痴呆愚鈍,別怪雜家心狠!」
見玉媚兒還不回話,他一把揪著玉媚兒的頭髮,將她強按到那冰冷的水盆里。
刺骨的冰寒駭得玉媚兒厲聲尖叫,她跟了蕭燁這麼多年,哪受過這種委屈?
可她越掙扎,那太監按得越緊,陰褻的眼神盯著她那肩上白淨的肌膚,舔了舔舌頭……
玉媚兒整個上身都進了水,本就薄寒的衣服,濕塌塌地搭在身上,勾勒出那滿是淤青,卻難掩凹凸的身姿。
她跟將死的鵪鶉一樣,凍得全身只發抖,卻叫不出聲,連掙扎的力氣都漸漸潰散。
劉太監終於放過了她。
獰笑,「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好好洗你的衣服!別成日想些有的沒的!「
劉太監又貪婪地掃了她的身體一眼,那眼神,被癱軟在地上的玉媚兒捕捉到。
她因恐懼,身體抖了一下,眼底,也滑過哀色。
但很快,那哀色,竟變成了恨意,變成了孤注一擲的瘋狂……
蘭溪。
蕭燁。
憑什麼!
憑什麼你們之間的爭鬥,卻要將我牽連其中。
如今你們,一個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個仍是穩坐金鑾的帝王,而我玉媚兒……
在那劉公公甩門離開的前一刻,玉媚兒突然開口叫住他。
聲音嬌媚酥軟。
她抬眸,眸里蓄出水意。
「劉公公,我好冷啊……「
劉公公欲要關門的動作僵住,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你說什麼?」
玉媚兒垂首,露出纖細而脆弱的脖頸,那雪一般的肌膚,穿著這麼一身麻衣灰袍,我見欲憐。
「您不能,給媚兒暖一暖……」
第46章 好戲開場
酉時一刻。
長樂門外。
禮炮聲響了二十七聲,聲聲震天。
緊閉的三丈高的紅銅宮門,在喧鳴聲中,被緩緩推開。
巍峨的宮殿,夾雜著皇宮千百年的貴氣,攜著紫禁城的北風,自北向南,呼嘯而至。
今日入宮參宴的,皆是三品以上大員及其家眷。
各府的馬車排排而列,車頭的流蘇在這驟起的風中,矜貴而雍容地掀起,又緩緩垂落。
在宮人的引領下,按照各自的位分,分為男女兩行,百步一朝跪,繞過十幾重宮門,走了將近兩刻鐘,才來到了今日的宴會主場——太和殿。
太和殿是宮中最雄偉的大殿,傳承數百年,可容納千人同廳同膳。
每年的中秋夜宴,除夕宴,千秋節,萬壽節……皆在此殿舉辦。
正廳內,用巨幅的山水屏風從中間隔開,左側是男子席位,右側則是家眷之屬。
數百位宮人穿梭其中,引領著前來參宴的貴客,帶他們坐到各自的席位上。
流水的糕點,果品,菜餚,一百零八道一一上齊,長桌里都藏有暖爐,能保證這菜品溫熱可食。
屠蘇酒,黃酒,清酒,果子酒,各類珍藏的佳釀,擺在席前,任君自取。
但帝後未至,無一人敢動筷。
蘭丞相,坐在男客首位。
他之後,則是滿臉不虞的司空印。
「憑什麼你坐在首位?老夫這一身軍功,那是在戰場上廝殺拼命奪來的!你蘭老賊又為大安朝做過什麼貢獻?幾句舞文弄墨?你也不嫌羞愧!」
蘭丞相笑著撫須道:「老夫有何可羞愧的?老夫有個皇后女兒,有個皇帝女婿,不坐在這兒,難不成坐在你之後?」
「你若是不忿啊,你且將你女兒也嫁入皇宮啊……」
司空印愈發惱怒。
這蘭老賊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司空家簡直是邪門了,連著三代未生出女童了!
在後宮一點助力都沒有……
一旁的吏部尚書,眼見這二位又要針鋒相對起來,忙過來拉場子。
「大過年的,你們且好好說話,什麼仇什麼怨,等喝了這杯新年的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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