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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下午跪到深夜……但凡她動一下打個瞌睡,便說她沒有誠心不敬不尊。
餓到夜裡才給她些冷了的糕點墊墊肚子。
如今?
她蘭溪回芝蘭殿休息了。
走之前,還矯揉造作的說女子晚睡對容顏有礙。
那一張破臉有何可保養的!
玉媚兒想到恨處,咬牙切齒。
別說容顏了,今晚之後她這雙腿能不能站起來,還是個問題……
太監又是一番說教。
「皇后娘娘說了,身為嬪妃,就應謹守本分,皇后之命若你還敢違抗,這後宮豈不是姓玉了?」
「玉嬪娘娘,今生能伺候天子,那可是您百年修來的福分,您萬萬要珍惜,不敢懈怠啊。」
「若糟蹋了這般福分……是要遭報應的!」
養心殿這批新換的太監,全都是聽命於皇后鳳印的,因此,蘭溪讓他們複述的話,他們一個字都不敢忘。
這錐心之言,刺得玉媚兒雙眸噴火,「你若羨慕,這福分給你行嗎?」
太監笑得老臉似菊花一般,說散不散,說聚不聚的。
「使不得使不得,奴才怎能跟玉嬪娘娘比呢?奴才就是個沒根的東西……」
玉媚兒氣結。
她奈何不了雲溪,已經夠氣悶了。
如今一個淨了身的太監都想爬到她頭上不成?
正欲發怒,床上傳來動靜。
玉媚兒急忙望去。
昏睡的蕭燁,緩緩甦醒。
陰翳的眸子,散亂地盯著床頂那栩栩如生的金龍雕像,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下一刻,意識回籠。
金鑾殿上發生的一切,如在目前,他眸底的冷靜之色,驟然崩塌。
面色陡然慘白,捂著痛的痙攣的胸口,控制不住的咳嗽起來。
玉媚兒一掃臉上的陰鬱之色,美目裝滿故作的擔憂。
溫柔地扶住蕭燁的身體,幫他拍打後背順氣。
「陛下剛醒來,千萬別動氣。您就算自己不憐惜自己的身體,媚兒也心疼您啊。」
緊接著,幾句話,添油加醋的,把今晚的事抖出來。
「皇后娘娘只看了您一眼便走了,如今怕是已入夢鄉了。」
「妾身在您的床前跪了一天,心裡把學過的佛經背了不下十遍,還好佛祖保佑,您終於醒了。」
「陛下,您千萬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全天下媚兒能依賴的只有您了,您若出事了,媚兒可怎麼活啊!」
美人雙眸含情,淚水楚楚滾落,若決堤的河流,裝滿了對他的深情。
若在平日,蕭燁見到自己心愛的女子這般姿態,心底的憐惜之意,早按捺不住了。
但今日,他遭受的打擊過大,根本沒精力去想別的,只木木地虛靠在床榻上,盯著床上垂著的金絲雙龍戲珠紋路的綬帶,不發一言。
玉媚兒見狀,心底一慌。
若失了陛下的憐愛,她在這後宮中可還有立足之地!
扭頭看向那執勤的太監,道:「把那湯藥端來,不是一直溫在火上嗎?」
如今,陛下心智恍惚,神思脆弱。
若她溫柔小意,慢慢融化陛下,想必能和陛下培養出不一樣的情分。
這般想著,單手接過太監遞來的湯藥,用瓷勺舀了,在唇邊吹涼後,玉手輕抬,湊到蕭燁唇邊。
語氣輕柔似水,充滿疼惜和憐意。
「陛下先喝藥吧。」
這藥是蘭溪一直煨在火邊的。
蘭溪不在,倒便宜她拿著做個人情了。
就當補償這膝蓋跪了一天的酸痛了。
玉媚兒心裡想著,動作愈發輕柔,若蔓草有魂,必是她這般柔媚。
蕭燁面色稍霽,「你有心了。」
玉媚兒忙道:「只要能幫到陛下,妾做什麼都願意的。」
蕭燁順著她的手臂,喝了一口。
入喉,味道詭異又酸辣。
蕭燁表情再次陰鬱起來,隱帶質問:「這熬的是什麼藥?」
玉媚兒愣住。
她……也不知道啊。
與此同時,那僵立在旁的太監悄悄往後退了兩步,在安全的位置站定後,恭聲道。
「回陛下,是牡蠣黨參蠍尾湯,據說是養腎補陽的佳品。」
養腎。
補陽。
這兩個字擊潰了帝王的所有理智。
他一把抓過那藥碗,狠狠砸在玉媚兒臉上,還嫌不夠,伸出右腳狠狠踹向玉媚兒的胸口。
雙眸充血,恍若發了瘋的惡犬。
「你這個賤婢!」
跪了一天,親手煮了這種玩意給他喝?
是瞧不起他了嗎?是嫌他不行了嗎?是恨不得給他戴綠帽子了嗎?!
敏感又絕望的男人,抓起手邊的龍枕,靠枕,玉佩,燭台……看也不看,統統往玉媚兒身上甩去,恨之欲令其死。
蘭丞相可以嘲諷他。
誰讓蘭氏家大業大?
司空印可以嘲諷他。
誰讓那是他在朝中的助力!他的得意幫手!
天下百姓……若真要嘲諷,他忍一忍,也能將怒意壓下。
他是皇帝,應當胸中有溝壑,這些百姓不配讓他動怒。
甚至……就連蘭溪的嘲諷,他都能忍。
因為總有一天,他會讓蘭溪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他唯一不能忍受的,是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在他剛清醒過來時,給他這樣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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