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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安懸一進去,便遣退了周圍的宮人,哀嘆連連。
「陛下你糊塗啊!」
「蘭氏犯了如此大的差錯,你怎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他們呢?您在宮中您是知道的,老臣絕對沒有污衊昭容太后!您到底在猶豫什麼?」
蕭長卿將手中的扳指取下,盯著御桌上的香爐,看著那裊裊如蓮的煙霧,忽然問道。
「你以為,朕為何不降罪太后?」
韋安懸愣了愣,想了一會,試探道:「您覺得時機不合適?」
「陛下您糊塗啊!」
韋安懸自以為了解蕭長卿,認真解釋道。
「千里之堤終究要潰於蟻穴的呀!任她蘭氏再是龐然大物,只要咱們一寸寸的磨它,總有將它擊潰的那一天!」
「此次事件,雖然不能動搖蘭氏的根基,但是卻可以動搖蘭氏在民間的聲譽,讓嶺南的百姓對其厭惡之至。」
「而那蘭氏太后,在百姓的譴責聲中,如果真去泰山避難,那咱們的機會可就來了!」
「陛下您千萬別犯糊塗啊。」
韋安懸語重心長。
蕭長卿卻垂眸,盯著那扳指上的竹子刻紋,輕聲問道。
「外祖父,您還記得,小時候在太學中,您曾教朕讀過的書嗎?」
「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
「所以,您如今為了讓蘭氏退位,便要慫恿朕去主導民心,禍亂百姓嗎?」
「外租您的為臣之道,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
韋安懸僵在椅子上,目露震驚和惶恐。
他仰頭,仰視著這位年輕的帝王,忽然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
他,不再是他幼時舉在肩膀上的那個叫他祖父的孩童了。
他自己,也在這十幾年如一日的隱忍之中,忘記了自己讀書為官的初心……
可這人間,如此殘酷!
十年前他兩袖清風,得到的是什麼呢?
是女兒早死,外孫痴傻,韋氏滿門被仇敵打壓近十年!
如今終於熬到頭了,熬到手握權利這一日,他實在不忍心放手啊!
韋安懸深吸一口氣,強笑道:「陛下言重了,老臣豈是那種操控百姓的佞臣?」
「蘭氏才是最大的蛀蟲啊!」
「老臣如今所為,只是想早點幫您穩固朝堂,讓蘭氏收回他們的狼子野心,讓天下真正姓蕭啊……」
「您千萬莫要誤解老臣的苦心。」
蕭長卿見他仍在嘴硬,也不多言,舉起手邊的冷茶,做出遣退的動作。
「朕還有許多奏摺要批准,便不多留了,您早日回府幫韋二小姐準備嫁妝吧。」
韋安懸一掃剛才的頹靡,眼底泛光,鬍子激動的抖動。
「是準備皇后的儀程嗎?」
他就知道,他這外孫心裡還是向著韋家的!
蕭長卿抬眸,淡漠道:「貴妃。」
韋安懸如墜冰窟。
說好的皇后之位呢!
他還欲辯解,蕭長卿已開始趕人。
「薛乾!送客!」
第172章 他吃醋了
韋安懸離開後,蕭長卿看著殿外的長廊,久久未回神。
他指責外祖父忘了初心,他又何嘗不是呢?
嶺南特使死亡一事,昨日夜裡薛乾便報給他了。
芝蘭殿多出的那一箱荔枝,他也知情。
此事絕對和蘭溪脫不了干係。
他口中聲稱是為了國家大義,其實是為了一己私情,壓下外祖的異議,將蘭溪從此事中摘出。
他也愧坐君位。
不過……
蕭長卿想起薛乾匯報的另外一條消息,眸色微暗。
昨夜,賢福宮那位,折騰出的動靜不小啊。
若他沒記錯的話,這位表妹,初入京城,便折騰出好大一陣風波,後來學會了散播謠言這一門路,惹到蘭溪頭上,被他提點了幾句後,安生不少。
如今……
進了後宮,又不安分了?
蕭長卿重新將那枚戒指戴上——
「擺駕賢福宮。」
……
賢福宮內,日光正好。
百年銀杏綠意森森,幽靜又充滿禪意。
如翠綠扇子一般的銀杏葉,撐住了頭頂的夏天,為諾大的宮殿,撒下成片陰涼。
微風吹過,連心都跟著寧靜下來。
可惜,這幽寂的禪意,被一架鞦韆給打斷。
韋昭儀正指揮著宮人,將那鞦韆的繩子,拴在百年銀杏之上。
宮人的一翻折騰下,銀杏樹枝葉顫動,落下好些新的葉子,讓人忍不住惋惜。
可韋昭儀卻興致正濃。
她興奮地坐在那鞦韆上,笑容明艷,吩咐宮人將自己推的更高些。
「早上沒吃飽嗎?再用力一些!」
「哈哈哈,對!再高點!」
就在氣氛最為熱鬧,韋昭儀興致最高時,賢福宮的宮門被推開。
守門的太監先是愣了一瞬,接著,狂喜著磕頭,「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果然還是看重韋氏啊!
這群新嬪妃進宮,陛下可頭一個來看他們主子啊!
跟著昭儀主子,往後吃香的喝辣的指日可待!
賢福宮內的其他宮人,皆明白這個道理。
因此,各個喜氣洋洋地下跪,向蕭長卿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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