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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他被奸人陷害,打入大牢,死生難料。
母親和妹妹若知道消息……
如何苦熬這日子啊!
鞋襪,是昨夜妹妹幫他準備的。
他住的地方離廣安門大街有些遠,又逢陰雨,早上走得匆忙,便沒檢查。
誰料——
會出現這種疏漏!
妹妹絕不會害他的。
韓允文腦中飛快的閃動著一個個人形,皆是進京以來,所接觸過的人……
慢慢,定格在一個晦暗的身影上。
若說有誰指的懷疑的話,那杜家那位杜福海公子……嫌疑最大。
韓允文正要細想,忽然覺得脖間一涼。
他順著那涼意,仰頭望去——
遙遠的茶館閣樓上。
素裙的女子取下面紗。
她耳邊的翠色玉墜,隨著偶來的陣陣風聲,微微晃動。
她那狹長的,瀲灩了萬千情緒的眸子,此刻平靜如海。
隔著漫長的人流,隔著霧蒙蒙的空氣和濕意,隔著尊貴與卑微,隔著天塹一般。
落在他身上,和他對視。
一身月牙白的素衣,卻是這雨天的街巷上,唯一的光澤。
第175章 多管閒事
那眸光,稍縱即逝。
等韓允文再往那閣樓之上望去時,窗戶已被合上,閣樓內的談笑風生,與閣樓外一片瘡痍的世界,徹底分裂。
他猛地攥拳。
斑駁的血漬和雨水,滲進他的指縫之中。
和那受盡了百姓冷眼唾罵的囚車一起,消散在雨幕盡頭。
茶樓包廂內。
合上百葉窗的蘭溪,看向自己的指尖。
殷紅的血珠,從傷口處滲出。
剛才關窗戶時,一時脫力,窗戶上的木雕,劃傷了手指,多了一道細微的傷口。
凝霜見到血珠後,驚呼一聲,急忙上前,抽出蠶絲帕子,想為蘭溪包紮傷口。
被蘭溪攔住。
「不必了——」
這點小傷而已。
蘭溪不在意地抿去指尖的血珠,淡聲道:「杜家公子進考場了嗎?」
凝霜點頭,「進去了。」
蘭溪嗯了一聲,端起那杯剛才被店小二吹噓的天上有地上無的茶水。
抿一口。
不過凡品。
九城兵馬總司杜家,名義上依靠韋家,但杜家獨子杜福海,是她的人。
並不是主動歸順,而是被她捏住軟肋,打到歸順。
幾個月前那樁官司,也不必再細提。
左右是杜福海仗著勢力,想給當時身為皇后的她一個下馬威,反被她從裡到外凌虐一遍,對她又懼又怕的事。
自那以後,杜福海便成了她的一手暗棋,為她奔波。
此次進京趕考的舉子有百位。
韓允文是她最看好的一位。
雖然在眾舉子中,不是最年輕的,亦不是家世最顯赫的,更非文采最盛的,但絕對是……家境最貧困的。
父親早亡,欠下一屁股爛債。
韓家村,一群恨不得將他們母子三人生吞活剝的親戚,逼得母子三人遠走他鄉。
最後,母子三人落腳在隔壁的縣城之中,租住著三十文錢一個月的茅屋,靠韓母為人漿洗衣服,勉強度日。
容顏猶在的寡母,帶著一子一女,靠著微博的工錢,再怎麼勤儉,也要仰人鼻息。
那些觀望的鄰居,那些住在附近的二流子,開始了日復一日的騷擾……
直到。
縣城學堂的先生,發現了天生慧根的韓允文,將他帶入學堂,收為弟子,免去學費,才讓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庭,終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流氓與混混再也不敢對韓母下手。
周圍的街坊鄰居,給韓母漿洗衣服的工錢,也越長越高……
直到——
十五歲那年,韓允文一舉奪魁,中了秀才,聲名大噪。
縣令親自上門為他慶賀,學堂先生將他收為關門弟子,縣城的商販對他廣開大門分文不收,周圍的街坊鄰居對其畢恭畢敬,同齡的學子們更是爭先巴結,希望成為他的知交好友,往後借他的春風,一路順風。
可惜,這消息傳回了韓家村。
那群名義上為親人,實際上比魔鬼還可怕的村民,妄圖榨乾韓允文的最後一點利用價值,收了當地趙地主的千兩銀子嫁妝,將韓允文做上門女婿,和趙地主簽了婚書,並哄騙著韓母畫押生效。
功名未求,便要舍了這姓氏去別家做上門女婿,韓允文如何能忍?
可他還未動作,那趙家小姐便慘死在閨中。
趙老爺寵女如命,認定是因為韓允文不想入贅,故意害死了自己的女兒,花錢買通了州官,來處理此案,讓看好韓允文的縣令,根本插不上手腳。
韓家村的那些族人,在銀子的慫恿下,也紛紛指認韓允文是殺人兇手。
韓允文百口莫辯,官司纏身,進了大牢,被奪了秀才的身份,後被流放千里,三年不得歸家。
兜兜轉轉花了兩年的時間,趙家小姐的死因才被查明,當年的真相才大白,韓允文的罪令被撤回,還了他一個清白之身。
等他歸來之時。
寡母已熬瞎了雙眼。
妹妹為了給寡母治病,將自己賣與富商做妾,日日遭受毒打,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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