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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她極不適應蕭長卿的這種態度,卻又沒法指摘他的這種態度,一股找不到根源的無力感,讓她有些狼狽的別開臉,不再看蕭長卿。
她頓了頓,扣著椅子的手指鬆開,眸光轉向那一臉錯愕的皇貴妃韋如霜。
韋如霜的臉上,緩緩的、清晰地浮出一個巴掌印。
瞧著有些可憐。
但罪有應得。
在後宮,身為妃嬪,敢跟正宮皇后嗆聲,就算挨打了,也白打。
為了防止矛盾激化,防止韋如霜之後又去找史皇后的事,蘭溪淡聲吩咐。
「皇貴妃身體不適,在自己宮中靜養半月,抄經念佛吧。」
「這半月,不許出賢福宮。」
韋如霜不樂意了,捂著那痛意湧上來的側臉,不甘道:「太后娘娘,您怎能如此不公!妾身——」
「一個月。」蘭溪出言打斷她。
她錯愕地瞪圓了眼,惱怒道:「太后娘娘,妾身不服,妾身——」
「一個半月。」
蘭溪眉尾抬了抬,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久久未言。
韋如霜不敢說話了。
死死咬著下唇,眼底又是委屈,又是惱怒,轉身看向蕭長卿,示意這個跟自己徹夜長談的表哥開口為自己求情。
蕭長卿接了她求助的視線,卻沒有給任何回應。
他自幼年是痴兒起,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只是對一個痴兒來說,這本事如同雞肋,不值一提。
但做了皇帝,這能力便如虎添翼起來。
他的時間不多了。
各路勢力留給大安朝的時間也不多了。
他沒有耐心再和韋如霜玩著那些寵妃與皇帝的戲碼。
所以便借這幾晚,在茶水裡放了些不該放的東西,和她促膝長談,將她的過往、將她在那個所謂的「現代」,知道的所有東西,都掏了底。
差不多了。
他這位皇貴妃在現代,大概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本可以在那個沒有戰火、衣食豐富的年代,過一個平凡而幸福的一生,無病而終。
卻受了上天的嘲弄,到了這樣的一個世界。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掌權者漠視人命,只為私慾。
百姓生為牛馬,為了明日的生計,而屈膝匍匐,戰戰兢兢,成為上位者玩弄的工具。
更甚至……
他這位皇貴妃,竟然覺得她很幸運?
這叫幸運嗎?
這是潑天的不幸,是最大的悲哀。
尤其……
他身為一個帝王,知道了這樣的異類,又怎能容她存世?
原本想慢慢和這韋七周旋,看在她姓韋的份上。
可奈何……
蕭長卿不再多想,看韋如霜的眼神,帶著一絲急不可察的憐憫。
「既是太后的吩咐,你便照做吧。」
「近日來,你實在太過浮躁,確實應該潛心靜坐,修身養性。」
「朕前朝還有事,便不多留了。」
他不再看哀哀切切的韋清荷,不再看那滿臉郁色的史皇后,更不願看那端然靜坐,一身威儀的蘭溪。
而是掃了一眼廊外深重的積雪,交代道。
「後宮諸事,皆由太后做主。」
「誰若敢以下犯上,太后處置便是,無需去乾清宮告知朕。」
頓了頓,放緩了聲音。
「雪天路滑,你且……慢些。」
接著,一身清雋,消失在這漫天飛雪中。
他最後一句交代,帶著帝王驚鴻一瞥的溫柔。
眾人紛紛猜測這個「你」字,是指的誰。
皇后娘娘嗎?
不像。
皇后娘娘大早上便來興師問罪,陛下厭惡都來不及,又怎會如此溫柔貼心地交代她,讓她在風雪中慢行呢?
皇貴妃韋氏嗎?
也不是。
剛剛太后娘娘都吩咐了,讓韋氏在自己宮中禁足,不許踏出賢福宮,又怎會交代雨雪之事?
可……
跪在廊下的嬪妃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為難地抓緊了手中的暖爐。
也不可能是她們啊。
直到——
眼尖地瞥見長廊盡頭,那半藏著身形,往這邊張望的、挺著大肚子的桑桑時,才恍然大悟。
原來——
是她啊!
入宮前的傳言果然沒錯。
這天下也不會有空穴來風之事。
桑桑作為陛下的潛邸舊人,一入宮便做了貴妃的人,被貶進冷宮,本以為這一生再無翻身之日,卻背著眾人懷了龍嗣……可見陛下對她用情之深。
陛下剛才那句話,必然是看見了桑桑,才特意交代的。
想到這兒,妃嬪們的眼神瞬間幽怨起來。
充滿嫉恨地在桑桑身上來回流連掃過……
長得……也就是清秀而已,到底怎麼得了陛下的眼,受陛下如此愛憐……
被嫉恨眼神環繞的桑桑,急忙縮回了自己好奇的腦袋,將自己隱在長廊的柱子後面,看著雪中顫抖的竹林,滿臉古怪。
哎,陛下跟太后娘娘那點事,怕是只有她知道吧。
那句話,分明是交代太后娘娘的。
她何德何能,怎麼配啊。
只是這秘密,萬不能從她嘴裡出來。
太后娘娘何等手段的人啊,若她敢吐露半個字,往太后娘娘身上潑這盆髒水,只怕,她跟她肚子裡這個,都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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