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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到底做什麼去了,怎麼竟昏迷三日……」
「如今可好些了?」
屋內。
蕭信撇撇嘴。
看著窗扉外,那道清冷如松柏的身影,眼底滑過莫名之色,「本王這位皇兄,對你倒有幾分真心。」
同為男子,自然能聽出同性話里的未盡之意。
他來這趟京城倒是來對了。
傳言,果然有誤。
男子向來都很簡單。
心裡裝著一個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的。
那所謂的平民女子,應該是放出來的噱頭。
不過,知道了真相,他眼裡並無多少喜悅之色。
皇位你都多走了,如今,本王看上的人你也要奪走?
天下好事全讓他趕上了嗎?
他不同意!
蕭信正要插嘴,蘭溪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床底的位置。
蕭信表情僵在臉上。
蘭溪端起那案桌上的茶盞,晃了晃其中的茶水。
水流波動的聲音,暗示著水牢在等著他。
蕭信一腔衝動,皆被這水牢的威脅給按下。
他無奈,重重嘆了口氣,不甘不願地朝那床底走去。
雕花的床板,帶著沉香木特有的馥雅清香,床單幔帳上,也皆是繡滿花葉枝蔓。
蕭信嫌棄地撇了撇嘴,強忍著罵人的衝動,硬著頭皮躺進了床底。
想他蕭信本是天皇貴胄,本該一生榮寵,衣食無憂,卻被蘭氏算計,趕到漠北。
在那黃沙瀰漫的苦寒之地,洗筋伐髓,苦練殺敵本領。
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熬出生天,有了幾分威名。
可前腳還未踏進京城,後腳就被蘭溪這女人給捉住,先是水牢三日伺候,還嫌不夠,如今還被逼著鑽進床板子裡……
只有那人人喊打的採花賊才會鑽進這玩意底下!
若讓兵營中的將士,知道他如今這模樣,他這一世英名,算是徹底給毀了!
想到這兒,蕭信忍不住,又往床底板的深處鑽了幾寸。
若讓蕭長卿那廝看見。
這皇位……他也沒臉搶了……
……
蕭長卿聽到了屋內細碎的動靜。
但並未往自己那多年未見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身上想。
他停在廊上的腳步,略微躑躅。
「若不便見客,朕也不進去了。」
「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太醫院提,朕的私庫里有許多早年搜尋的珍稀藥物,你是知道的,還有這些醫師。」
「宮裡的太醫雖然醫術尚可,但用藥治療時,難免過於保守。」
「朕在京中的宅子裡,養有許多民間的名醫,若你需要,朕命他們進宮為你診治。」
蘭溪躺在榻上,眼皮沉沉地垂落著。
剛才同蕭信的一頓周旋,已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此刻,聽著窗外傳來的,蕭長卿那飽含關心的話。
她心中只余冷笑。
可唇角動了動,連那冷笑的弧度都沒撐起來。
適逢小產,本就虛弱不堪。
為了尋找妹妹,夜入深山險境,從狼群里死裡逃生。
又通宵達旦地跟著蕭信尋找妹妹的蹤跡。
最後得知妹妹失蹤,心情驟然沉落。
大悲大怒之間,昏迷過去。
若非宮中的太醫有些真本事在身,她只怕……這一覺醒不過來了!
好不容易得來一場重生,一切能重頭再來,她怎甘心就這麼病死過去?
蘭溪復又打起精神。
讓自己情緒平復了些。
同那廊外的蕭長卿應付著。
「珍惜的藥物,哀家這裡也有,若陛下真的有心,不如將那半顆太歲,也跟哀家送來?」
太歲一詞,屋內屋外,皆沉默了。
當年。
蕭長卿不顧自己的生死與危難,將先帝為他尋了半生的太歲,送給蘭溪,救了蘭父一命。
二人的因緣際會,也由此起。
兜兜轉轉,二人翻臉成仇。
如今再提起太歲,彼此心中,皆是一陣恍惚。
「算了。」
蘭溪擺擺手。
心裡疲憊至極。
「你不來打擾哀家,便是最大的幫助了。」
「陛下想盡孝心,如今也盡到了。」
「哀家還活著,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前朝事多,何必因一弱質女流,耽誤了天下大事。」
「您請吧,哀家就不送了。」
蘭溪下完逐客令後,從榻上起身,撐著腮雪的手,想往裡間走去,躺床上歇會兒。
可雙腳剛一落地,便似踩在棉花上一樣。
雙膝一軟,天旋地轉。
她驚呼一聲,右手無力的,想抓著那案桌。
可手從紅木桌案上脫落,順帶帶翻了那案桌之上,琳琅滿目的瓷器。
瓷片破碎聲,尖銳又刺耳。
那綿延不絕的碎裂聲中,穿插著宮女的驚呼聲。
「娘娘!您小心!」
「娘娘——」
砰——
門被撞開。
素來溫和守禮的蕭長卿,不顧身份地沖了進來。
他目染擔憂,面色發青,唇邊,帶著唏噓微起的鬍渣。
蘭溪昏迷了多久,他便有多久未入睡。
憔悴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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