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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道盡頭,有人手持燭台,坐著輪椅,緩緩行來。
他那生冷的聲線,也隨著那燭光,漸漸溢滿整個牢房。
「太后娘娘若亮明真身,何至於受此折磨?」
一身灰袍的王薪生,那平凡的扔進人堆里再找不到的五官,漸漸顯露在蘭溪面前。
眼神在蘭溪那清麗若芙蓉的五官上滑過,忍不住喟嘆一聲。
「在衙門時,你若露出這張臉,任那賀都尉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會讓你鋃鐺入獄。」
蘭溪冰冷的手摸了摸自己更冰冷的臉。
「一張皮囊罷了,有何用?」
上一世,這張皮囊沒有留住變了心的蕭燁。
這一世,這皮囊也並未對她起到任何益處。
王薪生聞言,笑著調侃。
「無用?若真的無用,怎會讓咱們揚州城名聲最盛的青年才俊,冒著得罪他頂頭上司義父的風險,當眾維護於你?」
「還把你分到一個這麼僻靜的牢房……甚至……」
王薪生挑眉,意猶未盡道:「甚至吩咐那些獄卒,誰也不許對你動用私刑,若你少了一根頭髮,他便拿他們是問。」
「對你的這份喜歡和在意,可讓揚州城那些心悅於他的貴女們,心都快磨碎了啊……」
蘭溪聽到這話,面上並無任何波動。
只淡淡道:「你過來,只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廢話嗎?」
喜歡?
且不說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就算是真的喜歡,又有何用呢?
還不是他親自將她帶到府衙,親自將她送入監獄嗎?
若這就是男人口中的喜歡,那她要了有何用!
說起喜歡這二字,蘭溪又想起給她惹來這一場禍事的赫連栩。
赫連栩不也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嗎?
最後給她丟了這麼一大攤爛攤子,害得她鋃鐺入獄不說,人至今也沒見個影子。
若這就是男子口中的喜歡,那她覺得,這喜歡不要也罷!
「你若想和哀家閒聊說廢話,那就請便吧。」
蘭溪收回眸光,緩緩轉身,不再看王薪生。
王薪生摸了摸鼻子,素來無甚表情的五官上,浮出一絲無奈。
「不過是開個玩笑,你何必如此在意。」
「今日過來,是為了救你出去,你合該對舅舅我客氣些才是。」
蘭溪並不吃懷柔這一套。
「你不救我出去,自有其他人救我出去。」
「更何況,出去又如何,在這裡又如何?」
裡頭這囚籠,囚禁的是人身。
等出了這囚籠,她又要置身於那萬萬千千糾纏的關係之中,失去另一種程度上的自由。
王薪生見她這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失笑道:「你不想見你妹妹和父親了?」
蘭溪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眸。
她的軟肋,只怕早已人盡皆知了吧。
壓下心頭那絲澀意,蘭溪道:「說吧,將我帶出此處,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王薪生伸出一根手指,笑道:「你再答應舅舅一個條件,將來幫我做一件事。」
蘭溪斷然回絕。
「事不可三,換個請求吧。」
她已答應他兩件事了,若再答應一件,三件事連在一起,將來就算這王薪生要她拱手讓出江山,她都得照辦不成?
王薪生被回絕了,也不惱怒。
吹了吹手中的燭火,看著那凝在燭台上的蠟油,問道:「那你說,你能付出什麼代價?」
蘭溪轉眸,幽長深邃的鳳眸,在燭火和黑夜的掩映下,好似要同這夜色融為一體。
眸光,尤其在王薪生的脖頸處留連。
最後,紅唇微勾,聲音輕柔如魅。
「不如這樣,將來舅舅你犯了什麼殺頭的大罪,哀家以人格做擔保,為你請命,饒你一命如何?」
雖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但到底有一線生機在,不是嗎?
蘭溪聲音愈發溫和。
「舅舅好好考慮一下我的這個提議,畢竟過了這村沒有這店,那符家也知道哀家的身份,還有我手底下的暗衛,也準備好了劫獄之事,若你遲疑,那這條件就還給別人……」
「不必。」
王薪生並未做太多斟酌。
當今太后開口,未來無論他犯了多大的錯事都能饒他一命,這樣一枚免死金牌,他豈能錯過?
當下應道。
「別看那符家是揚州城太守府,可他們在揚州城的勢力,遠不如舅舅我,遠不如咱們王家的勢力旺盛。」
「今日我能將你平安無事的帶出來,不代表他們也能這麼順利。」
「所以,還是別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安安分分跟舅舅走吧。」
王薪生溫聲勸道。
而後,從腰中掏出一串鑰匙,在空中晃了晃,接著,對蘭溪道。
「這是牢房的鑰匙,等到夜中子時,你自己打開囚牢,直著往前走到盡頭的窄門出去便好,舅舅在那裡接應你。」
「你放心,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天牢上上下下的獄警和巡查,舅舅皆買了個遍。」
「到時候你只管大大方方地出這大獄便可。」
蘭溪眸光不動,語氣喟嘆。
「你倒是好本事。」
王薪生瞥她一眼,不帶怒意的斥道:「什麼你不你的,我可是你的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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