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而那半顆能讓他恢復神智的太歲……
被他拱手送給自己。
這一生,都只能被迫做個痴兒了。
想到這兒,蘭溪放下了對那本冊子的執念,笑著抬手,替他撣落那肩上的落葉。
「既然瀾夕節停辦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蕭長卿對她眨了眨眼,從袖中掏出一堆被牛皮紙封緊的吃食。
吃食還熱乎著呢,一掏出來,水蒸氣便湧上去。
蕭長卿急忙又塞進袖中,不好意思道:「怕涼了,便一直藏在袖子裡。涼了便不好吃了。」
想起這些吃食的來路,他又笑起來。
長眸彎成月牙,藏著漫天不及的星辰。
「瀾夕節雖停辦了,但小販們都要養家餬口呀,所以在街角巷尾,還是有趁這日子吃食的小販。」
「我同管家跑了好幾條街,才湊了這麼些,來宮裡送給你吃。」
說到這兒,他竟罕見地嘆了一聲。
「蘭姐姐又瘦了,這一頓,卻是養不胖的,要是能跟我回郡王府就好了,郡王府的廚子,都是從江南請的,各個都有拿手好菜,天南地北,飛禽走獸……」
「好了好了。」
蘭溪笑著打斷他,「今夜吃這些便夠了。」
……
一個時辰後。
皇宮最高處的檐頂。
蘭溪和蕭長卿並肩而坐,目光所及處,是萬盞明滅的燈火。
再遠處,便是那數丈高的日夜有人巡守的宮牆。
蘭溪將壺中最後一滴酒飲盡,臉頰酡紅,目色微醺。
輕輕倚靠在身邊之人的肩上。
問道:「你有什麼夢想嗎?」
被她靠著的蕭長卿,渾身都僵直起來,緩了好久,才勉強能開口說話。
「想和蘭姐姐一直看燈火。」
蘭溪笑了笑,沒說話。
稚子之言,無需當真。
蕭長卿也問她,「蘭姐姐呢?你最想做什麼?」
蘭溪看著遠處高不可攀的宮牆,想起未曾認識蕭燁前,那少女時的渴望……
「做個說書人,遊歷天下……」
「那我去做你的書童。」
蕭長卿認真道:「幫你背行囊,幫你占酒樓的位置,你說書時,便給你端茶遞水。」
說得煞有其事。
蘭溪被他逗笑了。
只是個……痴夢罷了。
如今身在後宮,九層金鑾似鐵鏈一般,鎖住她一切退路,她只能咬著牙向前,拼命地,去守護那些她愛的人。
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醉意湧上了,視線,也越來越朦朧。
鼻尖落了涼意。
蘭溪鳳眸微抬,看向漆黑的夜空。
雪花從米粒一般,越下越大,轉瞬間已成鵝毛,越落越深。
「下雪了!」
身邊傳來蕭長卿驚喜的聲音。
蘭溪想,他的笑,在雪色中,一定更純粹,更耀目吧……
可是醉意越來越重,她的眼越來越沉,看不到他的笑……
冰涼的身體,忽然被暖意覆蓋。
蕭長卿又將外衫脫下,蓋在她的身上。
她想說不用,但困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陷進那松香一般的暖意中,沉沉睡去……
第30章 請君入甕
誰也不曾料到,這場雪,竟下了整整一月。
臨近年關時,雪才停下。
各地的災情,如雪片一般,飛進那徹夜不休的金鑾殿。
蕭燁焦頭爛額。
將那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摺,一把推翻,怒視那群愁容滿面的老臣。
「往年這些事都是交給誰做的?為何現在理不出一個頭緒?朕要你們有何用?」
為首的吏部侍郎,是蘭氏一脈的。
聞言,嘆道:「陛下有所不知,往常,無論遇到什麼災情,都是由蘭相統一調度安排,微臣等,跟在蘭丞相身後打下手便可……如今蘭相臥病在床,朝中,無人能撐起這重擔啊。」
「再加上,今年的雪災太過嚴重,堪稱百年一遇,臣等實在沒有經驗啊……」
聽他提起蘭相,蕭燁怒意更甚。
本以為那老匹夫必死無疑,沒想到竟讓他苟活至今。
把持朝政多年,一點活路都不給別人留,如今天降雪災,竟無一人能站出來主事,還不是因為這老匹夫當政時霸道排外?
他蕭氏的天下都是被這老匹夫給毀的!
蘭氏不除,國一日不寧!
「依老夫看,那蘭丞相如今在拿喬呢。」
突然開口的,是坐在左側第二張椅子上的護國大將軍——司空印。
司空氏雖不及蘭氏那般,傳承數百年,但也是大安朝赫赫有名的世家了。
第一代司空家主,只是邊疆的一名小吏。
但為人勇猛剛毅,運氣又好,在邊疆立下了汗馬功勞後,被封為護國大將軍。
其子孫後代,也跟著先輩從了軍,各個英武不凡。
如今,司空氏在軍中,說一不二,有絕對的話語權。
若說蘭氏掌文脈,那司空氏,便是武將之首了。
文人與武將,自古都說不到一塊去。
司空家與蘭家的關係,並不和睦。
再加上蕭燁為了壓制蘭家,時不時抬起司空家跟蘭家打擂台,兩家積怨頗深。
司空印作為司空家的家主,正一品護國大將軍,尤其看不慣蘭衡這隻老狐狸。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