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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太后……」
「你可知道……」
「想當年你還是個五歲稚童,來宮裡參加宮宴,你貪吃我那桌子上的喜果,我……我憐憫你是個沒有母親的幼兒,不僅將那喜果送到你面前,我還抱過你呢……」
第296章 椒房之寵
她訴及往事,聲音裡帶著顫音。
蘭溪斂眉,也回憶起那個記憶中的宮宴。
可實在想不起來赫連太妃抱她之事。
大概她幼年生的唇紅齒白,如同畫裡的娃娃一般,身份貴重,卻又沒有生母照拂,那些人看她時,往往懷著憐憫和奉承討好的意思,多多少少都抱過她……
抱的人太多了,所以她記不得了。
赫連太妃要討的這層親近。
她沒辦法應和了。
不過眼前這赫連太妃,不愧是當了多年皇貴妃的人物,能屈能伸的本事,勝過許多人。
而且她的屈服,不似那些宮人太監一般,沒有任何骨氣地跪地求饒。
而是嘗試著借著舊情,拉近關係,再一步步地徐徐圖之。
蘭溪的笑中便帶上了幾分玩味。
她欣賞聰明人。
即便這聰明人將來要跟她處於不同的陣營。
「如今,赫連太妃可能平心靜氣地跟哀家聊一聊了?」
赫連太妃見蘭溪不接她的話茬,呼吸頓了一瞬,才緩緩道。
「同你聊?還是等你叫來皇帝,你們一起談?」
蘭溪知道,這是在詢問她的立場了。
搖頭道:「你知道的,新帝並不喜哀家弄權,哀家同他本就不是一個陣營的。」
「陛下要置你於死地,可哀家與你同為女子,又都是這個位分身份,彼此之間,有些惺惺相惜的情分。」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不過是求一條活路罷了,陛下不答應你,哀家自然能應允你。」
「只是……凡是都要講究個代價。」
「還是那句話。」
「你覺得你值多少?」
……
暗牢之中的談判還在繼續。
燈火通明的椒房宮內,熱鬧也在繼續。
帝後大婚,一般都在皇后宮中舉辦。
此時已手持紅綾,拜過天地,拜過列祖列宗,拜過亡故的先帝和母后,只等入洞房之機了。
蕭長卿來到耳房,脫下紅的刺目的喜袍,換上了帝王的常服,黑金色的衣領上,猶帶著女子的脂粉香氣。
他透過那燈火輝煌的宮闕,看向南邊的屋宇。
一旁伺候奉茶的薛乾,看到這一幕,默默噤聲。
南邊……是芝蘭殿的方向。
也不知這兩位主子都在彆扭什麼,明明各自都還有些捨不得放不下,卻非要互相折磨,走到如今這一步……
開弓,可沒有回頭路啊。
皇后這尊大佛往後宮中一坐。
往後該如何是好啊!
屋外,掌宮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
「陛下……那邊還等著您全洞房之禮呢。」
洞房之禮,便是揭蓋頭,結長發,編同心結,吃子孫食,受那些全福夫人的祝福。
等酒過三巡後,便可行夫妻敦倫之禮。
蕭長卿雙眉之間,暈出一抹晦暗的黑氣。
他聽著外面朝臣們拘謹的祝酒詞,心底忽然湧出一股子衝動。
衝出門外,掀了這場宴席,毀了這場婚事。
他忽然懷念起,自己還是痴兒的那些日子。
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無論做什麼都無人責怪,無拘無束,更無任何負擔。
如今清醒了,坐在這個位置上了,考慮的東西都太多了,讓他無法再順著心意,去肆意妄為……
蕭長卿長長地嘆了一聲後,道。
「知道了,朕這就過去。」
「吩咐那邊,一切從簡的安排布置。」
「是。」
蕭長卿整了整衣襟,緩緩起身。
只是右腳臨踏出門檻時,回了回頭。
眸光比院外的霓虹還要讓人恍惚。
他問薛乾,「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她可會坐立不安?可會心神鬱結?
薛乾如實答道:「太后娘娘去了暗牢。」
蕭長卿捏在袖中的手指,倏然散開,似泄盡了最後一點奢望。
原來,在她心中,對他半點留戀都沒有了。
沒有感傷的時間,只有馬不停蹄地謀權和算計。
蕭長卿抬腳去了偏殿。
最裡間,全福夫人、宗人府的諸位皇室長輩,過來添喜的高官貴婦們,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著。
各個珠花疊帶,滿頭翠色,將這偏暗的里殿,撐出幾分輝煌出來。
往外,是一層又一層的宮女太監嬤嬤,皆是在深宮潛居多年,規矩禮儀挑不出半點錯漏,他們要麼發上簪著紅花,要麼衣襟上配著紅花,以配合這滿殿的喜字裝潢。
最外一層,則站蕭長卿的御前親衛,各個面色端肅,維持著殿內的秩序,以防意外的發生。
蕭長卿來後,里外三層等候的人,皆打起精神,往後讓出一條通道。
地板上上鋪著織金的紅綢,回紋與壽紋重疊在一起,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富貴莊嚴。
入口處到最裡間,僅有十幾丈的距離。
可這距離,蕭長卿卻似走了自己的一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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