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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您這樣難過,父親若泉下有知,只怕連孟婆湯都捨不得喝,要做奈何橋的一抹孤魂了……」
「母親……」
徐氏撐著淚意,語氣也一點一點變得堅定起來。
「你們放心……母親……母親一定要給你們父親報仇!」
查出真兇,讓殺人者遺命償命。
……
「殺人者」曾經的主子,正坐在那頂樓的高台之上,一身素色提花銀紋長裙,將她本就纖細瘦弱的身形,勾勒的如同那隨時便會被風吹潰散的流雲一般。
她的手中也拿著幾片紙錢,紙錢的顏色,如同發上那朵白玉簪一樣。
一樣的慘白。
冥幣紛紛揚揚從她手中灑落,她看著那將近百米的送葬隊伍,嘆了一聲。
「此事,哀家也有錯。」
腮雪不樂意了。
「娘娘您有什麼錯?這錯處全在赫連栩那傢伙身上!」
「若等下次再見他,別指望著姑奶奶能給他一個好臉色!」
腮雪越想越氣,眸光兇狠。
蘭溪無奈地搖了搖頭。
有時候,並不是親手殺人才有罪。
雖然,她手下也有過許多亡魂……
蘭溪抬手,看著那纖塵不染的,潔白細長的雙手,心頭忍不住自嘲。
誰知道呢?
這雙手曾見過多少血,將來又要過手多少血……
樂器和嗩吶的聲音漸行漸遠,蘭溪在送葬隊伍的最末尾,看到了她那便宜「舅舅」,王薪生。
仍是坐著輪椅,不過輪椅上的罩子變成了純白色,王薪生雖然仍穿著一身灰衣,但束髮的發冠,則換成了澄明的白色。
他的背後,兩個披著純白布衣的男子,推著他的輪椅,和著棺材移動的速度,慢慢往揚州城城郊移去。
監御史趙一川就是揚州城人,祖籍,也在揚州。
今日,便是要將其送到祖墳下葬。
好在距離只有幾公里,一群人走個把個時辰便到了。
似有所感一般,正雙眸禁閉,任由侍衛推著前行的王薪生,突然感覺到了某處射來的眸光,緩緩抬頭,正好和蘭溪那深不見底的瞳孔撞了個正著。
他忍俊不禁。
初遇那日,他在樓上她在樓下。
今日,身份竟換過來了。
第236章 駭人聽聞
不止王薪生一個熟人。
長街盡頭的一幕,讓蘭溪瞳孔微縮,眼角微微抽搐。
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那日,都尉府義子許鋥然闖進符府,卻並未搜查出兇手,便有了和蘭溪七日後,在揚州城大街負荊請罪之約。
蘭溪當日之所以開口讓他負荊請罪,並非是真缺這一份臉面,而是實在氣不過這廝囂張的樣子。
等後來追究起顧嬤嬤的事,知道了妹妹還活著的消息,疲於和王薪生勾心鬥角中間,便將此事給忘了。
誰料,她忘了,許鋥然卻還記的!
堂堂都尉府公子,揚州城最年輕氣盛的世家驕子,如今竟帶著幾十親衛,真背起了荊條。
那些侍衛還好,著了粗衣短衫,雖然姿態狼狽,但烏壓壓一堆跟在後面,倒有些氣勢在。
可那許鋥然……
竟光著上身!
在百姓的驚呼聲中,和那送葬的隊伍撞在一起,許鋥然單膝跪地,對那披麻戴孝的監御史的家人道。
「多有衝撞,還請贖罪。」
「監御史是揚州城的主官,多年來為揚州城嘔心瀝血,蒙此不白之冤,在家中枉死,是微臣無能,不能尋到殺人兇手,為監御史伸張正義。」
「今日負荊請罪,一是為了向故去的監御史告罪,二則是像那符府之中的郡主大人告罪。」
趙監御史的夫人徐氏,頂著一對哭成桃子一般的雙眼,用白紗做罩,蒙著半張臉,哀戚道:「你不必向老爺告罪,此等無頭無尾的殺人案,只怕京中大理寺的人來了,都不能這麼快查出真相。」
「許公子更不必自責,妾身相信,老爺的冤屈總有沉冤昭雪的那日,那賊子就算逃到海角天涯,也定能被官府捉拿歸案!只是……」
「這跟那位郡主,有什麼關係呢?」
徐氏的聲音雖然哀切,但聲線並沒有刻意壓低。
這話不僅被四周圍觀的百姓聽了個清楚,閣樓之上,倚在欄杆旁邊的蘭溪,也禁不住長眸微眯。
這徐氏……
是在跟許鋥然打雙簧嗎?
果然。
下一刻,那許鋥然果然道。
「夫人有所不知。」
他對著東北方向拱了拱手,接著道:「數日前,有位京城來的郡主入了揚州城。」
「到揚州城第一天,據說她手下的僕從便去茶樓鬧事,用了茶點卻不付銀子,連拿帶搶的離開茶樓。」
「次日,茶樓的夥計和掌柜的,尋到這郡主的蹤跡,想向這郡主討個說法,可說法沒有討到,卻被那郡主給收拾了!」
「動用私刑,通通押進府中,如今是死是活還未可知。」
聽到這兒,人群已騷動起來。
就連那圍觀者哄搶著撿元寶紙錢的小孩子,都叫嚷道。
「這哪是京城來的郡主啊!這分明是京城來的閻王爺!不對,閻王爺那可是鐵面無私的,絕不會包庇自己人幹這種不講道理的混帳事,閻王爺可比她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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