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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因禍成福,桑桑姑娘不僅救了您一命,還幫你恢復了神智……」
「王爺,蘭氏不好相處啊。桑桑姑娘雖話多了點,但確確實實救您一命,她那點兒心思,閉著眼都能看出來,您相處起來,也不累啊……」
「閉嘴!」
蕭長卿陡然發怒。
他第一次怒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推翻面前的御桌。
桌上奏摺紛紛揚揚跌落在地,紙片橫飛中,能窺見他如死灰般的俊顏。
「所以——」
蕭長卿聲音嘶啞,如粗糲的石頭,毫無規則的摩擦在一起。
「本王要找的那個姦夫——」
「是自己?!」
周管家頭埋得更低了。
恨不得縮進那地板之中。
緊摳著地面的手指,因恐懼,而抽筋發抖。
「是……」
……
砰!
蕭長卿一拳砸向旁邊的燭台。
那滾燙的火焰和尖銳的燭台,刺進他的掌心。
鮮血,順著整個手臂,不要命地往下翻流。
火光倏然明滅,整個大殿,時明時暗,陰沉壓抑。
蕭長卿的眼底,再無任何理智。
像一頭被觸到逆鱗的野獸一般。
因找不到尋仇的目標,而自虐般的發泄在自己身上。
不。
他找到目標了。
那目標,不就是自己嗎?
燭火,硯台,茶器,凡是能拿起來的東西,皆被他暴力的觸及,又自殘般地撕碎。
那器物上裂開的傷口,甚至沒有他雙手的傷口多。
周管家淚流滿面,撲上去攔他,「主子!您有火氣就發泄到老奴身上吧!您千萬別這麼作踐自己了!」
蕭長卿抬腳要踹人。
卻又靠理智,生生忍住。
這位是照料他長大的老者。
又是為他著想才瞞住了事實。
何錯只有?
是他神智渾噩!不辨忠奸!忘了那些本應該刻到骨子裡的過往!忘了那曾傾情相付的一切!
即使到現在,他仍未想起來。
可胸中那撕裂的,咆哮一樣的,恨不得將他吞磨的痛意,讓他知道,周管家所言,無一句虛言!
「滾出去!」
蕭長卿滴著血的手指,指著黑漆漆的院落,「滾啊!」
若再不滾,他真的忍不住會動手傷人!
周管家見他如此,心中有再多勸解之話,也只能艱難地咽下,婆娑著雙眼,撐著那把老骨頭,步履蹣跚的邁出宮殿。
剛關上門,殿內便傳來一聲巨響。
蕭長卿砸翻了身後的千里江山屏風,那屏風上的江山,被他的血手,染成鮮艷的紅色。
那一片艷色朦朧中。
他恍惚間,又看到了蘭溪的那雙鳳眸。
那鳳眸遠遠的,冰冷的,哀戚又絕望的看著他。
紅唇微啟,字字如刀。
「蕭長卿,你好狠的心。」
「你親手打掉了你的孩子。」
「你這樣的畜生,合該亂箭穿心而亡,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
嗡——
蕭長卿那些和蘭溪有關的記憶,仿若秋日被點燃的野火一般,隨著那厲風,陡然燎原。
他想起來了。
胸中的痛,卻來越烈,那發黑的血,似不要錢一般,從他的口中湧出。
他恨不得,就這麼吐血死去。
可是……
他哪有臉就這麼死了?
……
芝蘭殿。
寒夜清冷。
蟲聲寂寂。
蘭溪從睡夢中陡然驚醒,坐直了身體。
茫然地看向四周。
熟悉的帷幕,熟悉的布局,熟悉的擺設。
這是在她的芝蘭殿。
對了,她剛剛做了什麼夢?
蘭溪努力去回憶,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甚至額頭隱有冷汗,太陽穴帶著難忍的刺痛。
一旁陪寢的腮雪,聽見這邊的動靜,忙揉了揉惺忪的眼,快步走來。
凝霜交代了,今日主子受了些刺激,可能心情不佳,讓她夜裡伺候時,一定多加警惕。
所以,她睡得極淺,就連燭台都放在手邊。
此刻聽到主子的動靜,立刻點亮燭火,撐起這滿室的夜色,來到蘭溪身邊。
她伏跪在地上,溫熱的手按住蘭溪略冰冷的指尖。
那燭火,像冬日的火焰一般,將那驚愕的空氣,慢慢驅散。
「主子,可是做什麼噩夢了?」
蘭溪反握了握她的手,不好意思道:「把你驚醒了?也不記得做了什麼夢了……」
腮雪笑道:「哪有,奴婢本就睡得淺。」
她觀察了蘭溪,發現主子面上沒什麼困色。
眼珠一轉,笑著道:「主子若睡不著,奴婢跟您講些趣事吧?」
蘭溪確實不困。
聽她這樣說,笑著道:「好。」
接著,拍了拍床沿,「你坐上來講,地下涼。」
腮雪自小同蘭溪一起長大,知道蘭溪的脾氣,聞言,也不客氣,爬上床榻後,和蘭溪肩並著肩,笑著道。
「主子,你知道今日給桑桑那臭丫頭看病的太醫怎麼說嗎?」
蘭溪詫異道:「說什麼?」
受傷太重?傷筋動骨一百天?
腮雪搖頭,帶著小人得逞一般的惡作劇的笑,「太醫說,桑桑姑娘可能是平時生活不知檢點,縱慾過多,腎不行了,血氣虛耗得極為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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