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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
執她之手,與子偕老。
是終他一生都無法達成的奢侈了。
既如此,那個人是誰,又有什麼所謂呢?
蕭長卿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一旁急著討喜的嬤嬤急忙道。
「新郎官笑了,怕是迫不及待見新娘子了!」
其他貴婦人見了,也紛紛搭話。
誇讚的,湊趣的,抖機靈的,緩解尷尬的,都從那抹了濃妝的朱唇口中溢出來。
「陛下和娘娘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可不是……今早起來看見朝霞,我便知道,這是樁上等的好婚!」
「那霞光我也見了,最後變成了盤龍和鸞鳳的模樣,龍鳳呈祥,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景啊。」
「陛下龍章鳳姿,娘娘國色天香……」
眾人恭維聲起了,殿內的氣氛也沒那麼壓抑了。
司禮的女官引著蕭長卿朝里走去,一邊跨過那塗著紅漆銀條彰顯喜氣的門檻,一邊為蕭長卿解釋說。
「大安朝的習俗,夫妻洞房當日,要行合卺禮。」
「這卺器中裝著不醉人的果酒,飲這半杯,於陛下和娘娘的身體無礙。」
「陛下先請為皇后娘娘揭開這蓋頭——」
蕭長卿望向床榻。
那鋪著明黃色與朱紅色錦被的床沿邊,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子端然坐著,雙手有些緊張地抓著身側的床罩,捏出些斑駁的皺痕。
初做嫁娘,怎能不緊張。
史皇后深吸一口氣,正猶豫這當口自己要不要說話時,忽覺面上一涼。
蕭長卿拎著那喜杆,已將她的蓋頭揭開。
第297章 不聽話的
大概是因為表姐妹的關係,史皇后的五官,跟蘭溪有些相似。
再加上喜娘為了突出史皇后的端莊大氣,特意施了厚妝,描了偏暗色的唇,面塗成玉白色,將她原本偏圓的杏眼,拉成了鳳眼的形狀,尤其那一對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極了蘭溪。
有那麼一瞬。
蕭長卿看著身穿鳳冠霞披的女子,眸光恍惚。
甚至以為今日要嫁給他的,是蘭溪。
不過這幻覺只維持了短暫的一瞬。
陌生的聲線自他面前響起,帶著難掩的嬌羞。
「陛下……」
蕭長卿鬆開那喜杆,遞給一旁的嬤嬤。
接著,端過交杯酒,遞給史皇后一杯,不等她反應過來,已挽著後者的手臂將那交杯酒飲完。
從始至終,像完成某種任務一般,面部表情沒有任何波動。
史皇后愣了。
一旁司禮的嬤嬤也僵硬地杵在那兒。
觀禮的眾人,更是面面相覷,不敢多言。
不是說……
陛下很看重這位史皇后嗎?
江南史家的嫡長女,第一流的清貴世家,百抬聘禮贏回來的正宮皇后,在大婚之日,便這麼生疏冷淡嗎?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薛乾,急忙上去幫蕭長卿圓場。
他接過蕭長卿手中的酒杯,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擠出一道僵硬的笑意。
恭聲道:「剛剛又送來幾道前線的戰報,陛下憂心國事,難免有些疏忽,皇后娘娘莫怪。」
「如今三位軍機大臣都在乾清宮候著呢,陛下怕是不能去前廳赴宴了,大概會忙到子時。」
「皇后娘娘待會兒若倦了,便先伺候著休息吧。」
史皇后捏著酒杯的手指一緊。
什麼意思?
今晚陛下便要冷落她嗎?
史皇后有些委屈地抬頭,想向蕭長卿討個說法,卻只來得及瞥見那黑金色衣角,還有男子大跨步離開的背影。
「邊疆戰事吃緊,正是多事之秋,朕便不作陪了。」
蕭長卿的語氣漸漸擴散,聲音消散在內殿拱門處。
薛乾見狀,也向史皇后抱拳告辭,而後急忙跟著蕭長卿的步子出了椒房宮。
屋內。
龍鳳對燭還在畢畢剝剝地燃燒著,這對燭中摻了東北的人參蜜粉,整個空氣中瀰漫的都是清甜的味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這當口該說些什麼。
家國大事……確實比她們這些內宅婦孺重要。
可真的重要到連大婚的儀程都走不完,重要到冷落新婚妻子,重要到虛度新婚夜嗎?
在場的都是人精,從蕭長卿的態度中,豈會看不出他對史氏的感官?
這位皇后……來頭挺大,可似乎……並不受寵啊……
快要將手中酒杯捏碎的史皇后,面色如燒黑了的鍋底一般,又黑又硬。
好。
很好。
一定是韋氏那個小賤人在陛下那裡鬧了,出了這等骯髒的主意,要讓陛下冷落她,要讓她在滿朝女眷面前丟光臉!
先是在朱雀門下放火盆做下馬威,如今又設計此等軌跡……
一個妾室而已!
真以為她拿她沒辦法了嗎?
史皇后將酒杯掩在袖中,深吸一口氣,問道:「皇貴妃今夜不是要為本宮和陛下守夜嗎?如今……人可來了?」
……
蘭溪離開暗牢時,神色並不輕鬆。
外頭的天色已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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