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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竟是一個秘道。
秘道這頭,通著這位於荒郊野嶺的茅屋。
另一頭——
「主子!有動靜!」
一直在洞口處蹲守的男子,驚喜地匍匐在地,用耳朵搭在地板上,聽著洞裡頭傳來的悉悉索索的動靜……
這蹲守的男子,正是多日不見的薛乾。
比起在京中時的高冷寡言,此時的薛乾,不僅曬黑了,人也成了話癆,性格也活躍起來。
咧著大嘴,興奮地衝著那坐在窗前手棋的蕭長卿道。
「陛下!有動靜了!」
「那方城主果然沒有誆騙咱們,他城主府里竟然真的有通往郊野的秘道!」
「你說,他能把哪號人物給偷出來?」
「總不可能……是樞北王蕭信吧!」
窗前端坐的男子聽到這兒,忍不住泄出些笑意。
他將手中的黑棋,擺在棋盤左上角的倒數第三列的位置。
此子一落,原本形勢大好的白子,猶如被掐住了命門一般,瞬間氣勢萎靡,而那看似凌亂散漫的黑棋,則藉此機會,翻身一躍,完全掌控住了整個棋盤。
蕭長卿落完這一步,知道這棋沒有再下的必要了。
勝負已分。
他緩緩將棋子收回匣中,淡漠的眸光落在窗外,窗外的群鴉振翅,幾乎要將月光完全遮住,在這荒涼的郊野中,月色並不靜謐,反而詭異又浮躁。
「憑方城主那瘦弱無骨的胳膊腿……」
「能帶回來個貼身婢女就不錯了,把五大三粗的蕭信帶過來……」
「呵。」
蕭長卿的嗤笑聲,表明了他的態度。
不過此刻,他最關注的,可不是方城主帶了誰回來。
而是那場布置,究竟有沒有起到效果……
念頭還未沉下,便聽得茅屋外傳來一陣巨響,響聲猶如天罰,猶如霹靂雷霆,幾乎要將半片天空給震碎,將人間揉皺。
接著,便是刺目的、接天的赤光……在遙遠的南方亮起。
蕭長卿深吸一口氣,起身看向窗外。
隔這麼遠,他似乎都能聞到,那空氣中隱約傳來的火藥和硝石的刺味。
南城……
應該已得手了吧。
蕭長卿緩緩合上雙眸。
他盼著得手,又怕得手。
他盼著將那十萬樞北軍全數殲滅,將那羌族的賊首砍掉,定死在城牆之上,以慰藉葉城喪命的數萬百姓,
可又怕真的全數殲滅後,仇恨與反抗仍不止,大安朝陷入愈演愈烈的動亂之中。
畢竟無論城內還是城外,都是大安朝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而那帶頭入侵方城的統帥,則是他同父異母,在他幼年因痴傻被前朝小兒嘲笑時,會挺身而出替他找回場子的二弟。
……
如今,怎就倒戈相向,你死我活了呢?
這……便是皇室嗎?
半點恩情容不得,萬千籌謀算翻盡……
第259章 夜半謀密
王一川的病是在半夜子時發作的。
蘭溪走時,帶走了王薪生、王絮兒、史嫣然等人,這諾大的王氏,少了這麼一個外人,竟像少了一大半的壓力一般,所有人都覺得清爽多了。
包括王一川本人。
蘭溪走後,他雖和史氏又辯駁了幾句,但也慶幸將這尊大神離開了。
若再待在王氏,日日見著她那疏冷淡漠目無尊長的德性,只怕他會被蘭溪氣得少活幾日,能不能撐到稱帝那一天還兩說。
入夜,心中寬慰,王一川便睡在了新納的姨娘處,衣服還沒脫完,整個人卻仰倒在姨娘的身上,雙眼一翻,昏死過去,七竅往外滲血。
姨娘快嚇傻了,腳不沾地地衝到史氏的院中,一邊哭天抹地一邊為自己辯解——
「夫人饒命啊,奴婢真的什麼都沒有做,老爺衣服都還沒脫完,便昏死過去,奴婢怎麼都叫不醒……您快去看看啊!」
已經沐浴更衣準備歇下的史氏,聽到窗外的啼哭和吵鬧聲後,又命人將燈燭點燃。
仔細地梳妝打扮,披上披風後,扶著紅袖的手出了房間。
院外素月如雪,清霜微寒。
那穿著桃粉色繡鴛鴦褻衣的姨娘,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膚白如玉,瑟瑟發抖地匍匐在地上,滿面驚恐。
看見史氏出來後,猶如看到了救星一般,膝蓋做步,挪到史氏身旁,抓著她的衣角。
「夫人!老爺他……他七竅流血……似是不行了!」
史氏心頭一驚,不知怎得,心頭竟湧上一股暢快來。
但很快,那暢快散去,變成擔憂。
老爺還不能死。
起碼現在還不能死。
丟這麼一堆爛攤子落在這兒,若他這樣草草去世,將來誰為王氏買單收場?
「為何會這樣,有什麼原委?你從頭到腳細細說來!」
一旁的紅袖掐腰,吊梢眉挑起,厲聲道:「若敢有半點隱瞞,小心你這條賤命!」
姨娘抹著眼淚,淚流不止。
「不是的,跟奴婢無關,是剛才……」
……
「如何?」
韋妃將那十幾幅仕女圖,虛虛展開,鋪設在蕭十二的面前。
工筆細描,精緻巧麗。
有海棠花叢中拈花含笑的仕女。
有江南煙雨中撐傘獨行的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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