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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王?威王?這是拖駁客棧號呼叫?請回答。”
曼庫索由夾克口袋裡掏出靠泊用手提對講機,“客棧?這是威王,您早啊,先生?”突然講起一口英國味十足的話來。
“請您跟在我後頭,艦長,我們招呼您進去。”
“好極了,真要謝謝那麼麻煩你們,請帶路吧,完了。”
“威王號”艦是英國皇家海軍“雨燕級”號S—一○四的核子動力潛艇艦名。這條潛艇一定在老遠不知名的地方作水下巡弋,雷恩心想,說不定是南大西洋福克蘭群島的外海吧。一艘英艦的造訪軍港諾福克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英美兩國海軍之間,本來就跟兄弟一樣經常你來我往,顯然,上頭早已料到好事者或蘇聯間諜,對一艘與一般美國潛艇外型長相不一的陌生潛艇蒞港所會帶來的好奇,這樣,就是有心想打探的人,也無從查證起。
拖駁駛近到距他們剩下幾百碼時,一個漂亮迴轉動作,在紅色十月號前頭就了位,兩艦以五節低速朝前續航,拖駁桅頂也亮起了領航紅燈。
“希望不要給什麼老百姓遊艇小船撞見才好。”曼庫索說。
“可是你不是說過整個航道已經關閉了嗎?”雷明斯問。
“沒錯,不過那是指進出港的商漁船,西航道那邊的遊艇碼頭區可就難講,雖然是大半夜的,可是誰也不敢擔保沒有飲酒作樂的富商大買或是吟詩賞月的雅皮。灣裡頭一般老百姓的小艇誰也管不了,而且導航雷達上也看不到這些小不點,平時我們進出港也得讓他們像讓大爺似的,他們才不管你什麼軍艦商船的,眼裡更是沒有避碰規則那一套。”
“有這事?”
“這是個自由國家,艦長,”雷恩慢悠悠地說,“您恐怕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能了解自由的真正意思了,這兩個字常被人誤解濫用,不過——您挑了它卻是一點也沒選錯。”
“你住在這附近嘛,曼艦長?”雷明斯問。
“對,我們艦隊部也在這,家就在維吉尼亞灘附近,進灣口朝南邊那一片海灘住宅區上,不過,恐怕這一趟是回不去了,上頭準備儘快要我們再出海——也只有這樣才行,弟兄們人多嘴雜——看樣子,今年聖誕又不能跟家裡一塊過了。沒辦法,誰叫自己幹了這一行。”說著曼庫索笑了笑。
“您家裡還有那些人?”
“三個,太太帶兩個小仔子,大的叫邁可,八歲,小的四歲,叫多明尼加。他們也都習慣了老爸不在家了。”
“你呢,雷——傑克?”
“一男一女。我大概可以在家過節了,抱歉,曼艦長!不過,早先我還一直在懷疑回不回的去哩。我看,等事情都就了緒,咱們可是得挑個時間再聚一聚,連你們倆下邊的弟兄們,大夥一起慶祝一番。”
“那可是得不少桌呦,”曼庫索笑了起來。
“我會記在中情局的帳上。”
“對了,中情局會怎麼處置我們?”雷明斯問。
“跟我前兩天同您說過的一樣,艦長,大概頂多一年以後吧,您就可以想幹什麼儘管幹什麼了。隨您自個高興,住也好,走也好,到那去幹什麼都行。”
“就這樣?”
“就這個樣!而且我們美國人一向也以殷勤好客自豪,報告艦長,要是我有機會從倫敦再調回來的時候,您和您艦上的官員隨時歡迎到我家裡來,我那兒的門永遠為您們敞著。”
“拖駁左轉了。”曼庫索朝前頭指了指說。駕駛台上方才這一段話,令人無端興起了一股依依離愁。
“你接手吧,曼艦長,”雷明斯點了點頭說。畢竟,這已是曼庫索的港了。
“左舵五度——”下頭傳來一聲覆誦舵令的長音。“報告艦長,左舵五度到,雙車進一,左舵五度!”
“好!”
客棧號左轉駛進了諾福克港主航道。航艦薩拉托加號正泊在靠左的修船碼頭,飛行甲板上停著一具其大無比的吊杆車。再往後,長長一排碼頭,是諾福克海軍造船廠的地盤。航道上不見一個船影,兩邊碼頭上除了航艦之外,平日嘈雜的大修定保艦都不見了。紅色十月號尾隨著拖駁一路朝向空蕩蕩的航道緩緩駛去。雷恩心想,前頭這一艘客棧號拖駁上,會不會也全換上了一群新兵訓練中心才報到的菜鳥大頭兵?或許是幾位海軍將軍自己臨時權充了艇員在上頭把舵操作?不管是哪一種情形,他現在都見怪不怪了。
維吉尼亞州 諾福克港
二十分鐘之後,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李曼營區裡的“八一○”號岸塢,是一座專為俄亥俄級飛彈潛艇新造的水泥大沉塢,八百來呎的岸塢長由水泥沉箱一個個堆砌起來,比實際俄亥俄級潛艇的排水量大了許多,上頭還搭了鐵棚天遮,專門防蘇聯間諜衛星偵照塢里的動態用。這座沉塢和整個李曼營區,是諾福克基地里機密等級最高的地段,平常即使是有通行證的人員,都還得一路亮派司經過好幾道安全檢查和荷槍實彈的陸戰隊警衛才能進得去,尋常老百姓,包括造船廠的技工在內,不要說進去了,連靠近營區一窺究竟都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