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帕多林可以看到納爾莫諾夫的黑眼晴由於抽菸而發紅。這地下的通風設備從未正常運轉過。總書記從會議桌的另一頭瞟著帕多林,在決定該說些什麼,說哪些會使這個集團的成員們、這十個年老、冷漠的人感到滿意的話。
“將軍同志,”他冷冷地開了腔。“我們已從艾爾什科夫同志那裡聽到,有可能找到和摧毀這艘叛逃的潛艇,能夠阻止它最後犯下難以想像的罪行。我們是不滿意的,但是把我們這艘最寶貴的潛艇交給了這個混蛋指揮,這是個天大的判斷錯誤,對此我們也很不滿意。同志,現在我想從你這裡知道的是,艇上的政委出了什麼事,你那裡到底採取了什麼安全措施來防止這種醜事發生!”
從納爾莫諾夫的聲音里聽不出有什麼恐懼,但帕多林知道,他心裡肯定存在著。那些希望另一個人坐主席這把交椅的人到頭來可能把這個“天大的錯誤”安到這位主席的頭上——除非他真有辦法使自己擺脫。如果這意味著要帕多林的皮,那可就是這位將軍的難題了。納爾莫諾夫以前是剝過人皮的。
帕多林幾天來已為此作好準備。他曾經歷過連續幾個月的緊張戰鬥,也同幾艘艦艇一起下沉過,但都能死裡逃生。如果說他的身體現在較為弱,可他的意志卻不減當年。不管他的命運如何,帕多林已決心不失尊嚴地去面對這一切。他想,如果他們認為我是個傻瓜,那我將是個英勇無畏的傻瓜。不管怎麼樣,他已生無所求,死不足惜。“總書記同志。”他開口說道,“‘紅十月’號上的政治軍官是伊萬?尤里耶維奇?普廷上校,他是一個堅定、忠誠的黨員。我簡直不能相信……”
“帕多林同志,”國防部長烏斯季諾夫打斷說。“我們姑且認為,你也不能相信拉米烏斯這個傢伙會有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變節行為。難道你現在還期望我們相信你對這個人的判斷嗎?”
“最令人不安的是,”黨的理論家米哈伊爾?亞歷克山德羅夫補充說,他代替了已故的米哈伊爾?蘇斯洛夫,在純潔黨的理論方面甚至比那個已故者更為堅定,“總政治部對這個叛徒怎麼會如此容忍。這簡直令人吃驚,尤其是他處心積慮地要在整個潛艇部隊裡建立他的個人崇拜,甚至在政治權力方面看來也是如此。你現在可恥地一心想要忽略這個顯然是背離黨的政策的問題,這樣看來,你作出的判斷是不會非常合理的。”
“同志們,你們的指責是對的。說我批准拉米烏斯任艦長犯了嚴重錯誤,還有我們同意讓他來挑選大多數‘紅十月’號的高級軍官。但也要看到,幾年前我們就是決定這樣做的,讓軍官在一艘艦艇上服役多年,並給艦長很大權力來行使其指責。這是個業務問題,不是政治問題。”
“我們已經考慮過這一點,”納爾莫諾夫回答說。“的確如此,這件事上該受譴責的不止一個人。”戈爾什科夫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擔這句話的意思十分清楚:他使自己擺脫這件醜聞的努力已告矢敗。納爾莫諾夫為支撐自己的交椅,並不在乎要多少人的腦袋。
“主席同志,”戈爾什科夫提出異議,“艦隊的效率……”
“效率?”亞厲克山德羅夫說,“效率嘛,這個半立陶宛人倒是非常有效地利用了他所挑選的軍官在戲弄我們的艦隊,弄得其他艦艇就象剛被閹割的牲口一樣到處亂躥。”亞歷克山德羅夫指的是他最初在國營農場乾的工作。人們一般認為,位居首席理論家的人,要有個象樣的早期經歷,而有這樣經歷的人在莫斯科多如牛毛。可是政治局不能沒有他或象他這樣的人。意識形態的頭頭總是左右局面的重要人物。那麼現在撇開他自己的看法不說,他該站在哪一邊呢?
“最有可能的解釋是普廷被害了,”帕多林繼續說。“軍官中只有他留有妻室兒女。”
“那是另一個問題,將軍同志。”納爾莫諾夫抓住這個話題說,“為什麼那些官兵中沒有一個結過婚呢?難道這不說明問題嗎?我們政治局委員一定要事必躬親嗎?你們自己不能好好想想嗎?”
帕多林心想,好象就是你要我們這樣做的。“總書記同志,我們大多數潛艇指揮官都喜歡在軍官餐室里看到年輕、來婚的軍官。執行海上任務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單身漢不會分心。況且艇上的高級軍官個個都是有很好聲望和可嘉履歷的共產黨員。拉米烏斯奸詐不可靠,這現在誰也不否認。我也樂於親手宰了這個狗娘養的——但是他欺騙的好人不止我們在座的幾個。”
“的確如此,”亞歷克山德羅夫說道。“現在我們已陷入這種困境,怎樣擺脫呢?”
帕多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一直在等著這句問話。“同志們,我們還有一個人在‘紅十月’號上,不論是普廷,還是拉米烏斯艦長,都不知道,他是總政治部的一個暗探。”
“什麼?”戈爾什科夫問道。“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亞歷克山德羅夫笑了。“這是我們今天聽到的第一件聰明事。說下去。”
“此人以士兵身份作掩護,他繞過所有的業務渠道和政治渠道,直接向我們報告。他的名字叫伊果爾.洛傑諾夫,今年24歲,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