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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看到導管上漆著字,另外有一些字是鑄在金屬體上的。這些字是用大寫俄文字母寫的,可能是些“不准吸菸”之類毫無用處的內容。他目光銳利,聽覺靈敏,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好象有人用沙紙把他所有的感覺器官擦了一下,使他變得異乎尋常地警覺起來。他挨著下一顆導管的邊向前挪動,手指神經質地不斷在槍把上動彈著,又想擦擦眼睛裡的汗水。這裡什麼也沒有:左側沒問題。下一顆……
走了五分鐘才挪到艙的中間,即在第六顆和第七顆導管之間。從艙室前端傳來的響聲現在更清楚了,燈光也肯定在擺動。那一頭第一顆導管的影子稍稍有些搖晃,但是不很厲害。一定是一盞工作燈,其電源插在牆插座上,或者其他什麼插座上。他在幹什麼呢?在移動飛彈?不止一個人?拉米烏斯叫他的水兵登上深潛救生器時為什麼沒有點一下人數呢?
我為何不點呢?瑞安在罵自己。還有六顆導管。
當他轉到下一顆導管時,他向拉米烏斯示意,在盡頭可能有一個人。拉米烏斯會意地點點頭。他也已經這樣斷定了。他剛剛注意到瑞安已脫了鞋子。他想這個辦法好,於是也就抬起左腳脫鞋。他的手指有點僵硬,在鞋上笨手笨腳地瞎摸。鞋子啪的一聲掉在一塊鬆動的鐵格子上。瑞安正好暴露在亮處。他愣了一下。遠處頭上的燈移動了,接著就是一片寂靜。瑞安竄向左邊,順著導管的邊緣向前看去。還有五顆導管。他看到一個人的部分面孔,還有一道閃光。
他聽到了槍聲,身子向下一縮,子彈鐺的一聲擊在後艙壁上,然後,他退回原處隱蔽。
“我穿到那一邊去,”拉米烏斯悄悄地說。
“等著聽我的。”瑞安抓住拉米烏斯的上臂,一起回到導管的右側,手槍對著前方。他看到了那個人的臉孔,這次他先開槍,但知道打不中。同時他把拉米烏斯向左邊推去。艦長飛快地奔到另一邊,蹲在一顆導管後面。
“你跑不了了,”瑞安大聲說。
“你們啥也拿不到。”是個年輕人的聲音,聲音中流露出有些害怕。
“你在幹什麼?”瑞安問。
“你以為我在幹什麼,美國佬?”這一次,嘲弄的語氣更明顯。
瑞安認為,他可能是在想法子引爆一枚彈頭。這個想法有道理。
“那樣你也會死去,”瑞安說。警察不是也試圖向躲在障礙物後面的嫌疑犯喊話嗎?有一次紐約一名警察不是也在電視上說,“我們要設法不厭其煩地向他們喊話嗎?”但是那些是罪犯。瑞安在對付的是什麼人呢?一名留下來的水兵?一個改變了主意的拉米烏斯的親信軍官?克格勃特務?還是以水兵作掩護的蘇軍情報總局的特務?
“我死就死好了,”對方回答說。燈移動了,他在想方設法繼續做他原先在做的事情。
瑞安繞著導管向前移動時,又開了兩槍。前面還有四顆導管。他的子彈都沒有射中,而是鐺鐺地打在前艙壁上。有一個極小的可能,子彈撞擊後又彈回——那不可能……他向左邊看了一下,看到拉米烏斯還和他在一起,隱蔽在導管的左側。他沒有槍,他為何自己不帶上一支呢?
瑞安深吸了口氣,跳向下一顆導管。那個傢伙正等著呢。瑞安向艙板撲下,子彈沒有打中他。
“你是誰?”瑞安問,同時跪起來,靠著導管好歇歇氣。
“一名蘇聯愛國者!你是我們國家的敵人,你們是絕對拿不到這艘潛艇的!”
瑞安在想,他的話太多,這樣好,也許會有機會。“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姓名無關緊要。”
“成家了嗎?”瑞安問。
“我的父母將為我感到驕傲。”
是名蘇軍情報總局的特務,瑞安對此已能肯定。不是政工軍官,他的英語說得太好了。可能是政工軍官的副手。他正在對付的是一名訓練有素的校官。了不起,一名受過訓練的特工人員!正象他本人說的,一名愛國者!不是一個狂人,而是一個竭誠盡職的人。雖然他害怕,但還是要去盡職。
要把他媽的這艘潛艇整個炸毀,讓我與它同歸於盡!
儘管如此,瑞安知道他自己條件有利。那個傢伙要幹的事情還沒有幹完,瑞安只要能止住他或延誤他足夠的時間就行。他移嚮導管的右側,只用右眼順著導管的邊沿向前看:他這一頭,一點燈光都沒有——這又是一個有利條件。瑞安可以比較容易地看到他,而他卻不容易看到瑞安。
“你不必去死,我的朋友。只要你把槍放下……”那又會怎麼樣呢?關進聯邦監獄了此一生?更可能的就是失蹤。莫斯科不可能知道美國人搞去了他們的潛艇。
“難道中央情報局不會把我幹掉,嗯?”那人冷笑說,但聲音有些發顫。“我不是傻瓜。假如我要去死,那是為了實現我的宗旨而獻身,我的朋友!”
隨後嚓的一聲燈滅了。瑞安不知道這會延續多久,這是否意味著他在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如果是這樣,一瞬間他們可就全完了。或者是這傢伙可能意識到那盞燈使他處境不利,易受攻擊。不管他是不是訓練有素的校官,他還是個小伙子,是個已經嚇破了膽的小伙子。他將失去的東西可能與瑞安一樣多。瑞安想,真倒霉,我有老婆和兩個孩子,要是我不能很快制服他,那麼就肯定會失去妻兒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