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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跟著里特向電梯走去。他感到事情進行得大快了,所有的人都太機靈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要幹什麼,更不知道怎樣去干,可是這個‘曼陀林行動’卻已經粉墨登場了。瑞安認為他的這個代號特別不合適,他不是什麼人的星象家。這個名字應該帶有一些“萬聖節前”的色彩就好了。
第七天12月9日星期四
北大西洋
此時,瑞安正乘著飛機出海去艦上執行任務,在途中他暗自思忖,塞繆爾?詹森把海上航行比作“坐牢,還有被淹死的可能”,可他至少可以自慰的是,他是乘安全工具去艦上的。可是別忙,在降落到艦上以前,他還是有可能同飛機一起墜毀、摔成一灘血肉的。傑克弓著身子坐在一架格魯曼“快輪”式飛機左弦的凹背坐椅上。海軍一般地把這種飛機叫作“空中傳送車”,是為航空母艦執行輸送任務的。機上的坐椅朝著機尾方向,彼此間隔很小,他拱起的雙膝幾乎頂著了下巴。這種機艙非常適合於裝貨,坐人可就不怎麼樣了,機尾的板條箱中裝著三噸重的發動機和電子設備的零部件;如果墜機,客艙中的四具屍體無疑將成為這堆昂貴設備的緩衝物。艙內既沒有暖氣,又沒有弦窗,機身是一層薄薄的鋁皮,機外200節的風力吹打著雙渦輪發動機,發出呼呼的尖叫聲。最可怕的是他們正在5,000英尺的高空穿過一個風暴區,“快輪”式飛機象一輛失控的滑行鐵道車,以100英尺的幅度上下顛簸著。瑞安感到唯一幸運的是艙里沒有燈光,至少沒有人能看見他蒼白髮青的面色。兩名飛行員就坐在他的身後,正海闊天空地談得起勁,聲音大得蓋過了發動機的噪聲。這兩個渾蛋還在自尋開心呢!
發動機的噪聲小了些,似乎是這樣,但他說不準。在機上,有人發給他一個泡沫橡膠耳塞和一件黃色充氣救生衣,還教過他墜機時如何行動。但是,象那樣馬馬虎虎地交待幾句管什麼用,在這樣的黑夜裡一旦掉下去,誰都料得到倖存的可能性有多大。瑞安討厭飛行。他曾當過海軍陸戰隊少尉,但是三個月以後,他那個排乘坐的直升飛機在北約組織的一次演習中墜毀於克里特島,他從此結束了現役生活。他的後背受了傷,差點造成終身殘疾,從那以後,他就決定要儘量避免坐飛機。他感到,飛機突然在顛簸著下降,不再上升,大概已經接近“甘迺迪”號了,否則,那就不堪設想了。他們從維吉尼亞海灘歐欣阿納海軍一級航空站起飛不過90分鐘,瑞安卻覺得象是過了一個月。他暗自發誓,從今以後,坐民航班機他決不再害怕了。
機頭向下傾斜了大約20度,象是在向著一個目標徑直飛去,開始降落了,這是航空母艦飛行行動中最危險的時刻。他想起越南戰爭期間的一份研究報告說過,航空母艦飛行員身上裝備有袖珍心電圖描記器,監測心動緊張狀況,其結果使許多人感到意外,他們神經最緊張的時刻並不是在遭到射擊的時候,而是在向航空母艦上降落的時候。特別是在夜間降落的時候。
天啊,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瑞安自言自語著,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是死是活,幾秒鐘以後就見分曉。
“甘迺迪”號航空母艦的甲板被雨水澆得十分光滑,在風浪中上下不停地起伏著,艦體四周亮著界燈,從機上望去,宛如一個黑洞。在航空母艦上降落,實際上是一次有控制的墜落,為了減輕降落時的千鈞之力,甲板上裝有巨大的起落架支柱和減震器。飛機向甲板衝下去,機身猛烈地震動著,最後被攔阻索擋住,停了下來。終於降落了,安然無恙,但願如此。過了一會兒,飛機又開始向前移動,邊滑動邊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瑞安發現這種聲音是機翼向上折起時發出的。剛才在機上,他可沒有想到還會有機翼脫落這種危險,不過到頭來都是同樣下場。飛機終於完全停止了。接著後艙門打開了。
瑞安解開安全帶,急不可待地站起來,一頭撞到了低矮的機頂上,顧不上達文波特了,他把帆布包緊緊抓在胸前,急急地衝出了後艙門。他四周看了看,一個身穿黃襯衣的艙面水兵正向他示意,讓他到“甘迺迪”號司令塔去。雨下得很猛,他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出海浪足有15英尺高,航空母艦仍在風浪中前進。他向50英尺外一個敞著門亮著燈的艙門跑去,在那兒等達文波特趕上來。少將並沒有奔跑,而是邁著標準的30英寸的步子,保持著一個將級軍官應有的尊嚴。瑞安暗暗想,他們此行是半秘密性質的,因而聽不到水手長的哨子聲,也看不到艦上儀仗隊,達文波特可能因此感到心中不快吧。艙門內站著一名海軍陸戰隊下士,下穿條紋藍褲,上著卡其布襯衣,打領帶,還繫著一條雷白的手槍帶,向他倆敬禮歡迎。
“下士,我要見佩因特將軍。”
“將軍在司令艙里,先生。需要派人帶你去嗎?”
“不用了,小伙子,我以前指揮過這艘軍艦。跟我來,傑克。”瑞安只好提著兩個人的帆布包。
“天哪,先生,你以前也吃過這碗飯?”瑞安問道。
“夜裡在航空母艦上降落?當然是,足有200多次。這有什麼了不起,”達文波特看來沒有料到瑞安會對此感到害怕。瑞安認為他這是故作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