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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車停!”曼庫索下了令。
“雙車停,報告艦長。”
紅色十月號在距塢門還有兩百碼的地方就停了車,靠著慣性作用,她可以再往前滑個一百來呎。客棧號拖駁已經轉過身由潛艇右舷船頭使勁頂她轉頭。駕駛台上,兩位艦長心裡可都寧可靠紅色十月號自己本身的動力直接駛進塢里去,不過半沉的船頭加上破洞凹陷處,使得潛艇運轉迴旋力小了不少。拖駁足足費了五分鐘才將潛艇扶穩對正塢門。雷明斯親自接過指揮權下令進塢,這是他的船,大概也是他最後一次下車舵令了。潛艇筆直地朝滿是海水的塢里邁步,一吋吋地通過塢門進了棚內。曼庫索在一旁幫著指揮背鰭兩邊自己艦上弟兄接過塢上撇來的纜繩,這邊才一套上系纜柱,對方就迅速將纜繩朝絞機帶上挽住,左右各纜一陣絞拉之後,潛艇慢慢停穩在正中心線上,艦尾這頭才一通過塢門,塢門就緩緩移動關了起來,平時用來遮蓋小艇的一張張大帆布罩,已經叫人給扯了起來遮擋在塢門上。整個入塢過程都在燈光管制下暗暗地悄然進行,塢門上頭遮蓋的帆布固定妥了之後,塢內棚上的大燈才大展光明。猛然之下,塢裡頭三十來位官員像足球場上歡迎英雄球員的球迷似地爆發出一陣歡呼和口哨,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樂隊齊奏了。
“停主機!”雷明斯用俄文透過廣播器向機艙里的官兵說了一句,跟著他像是才回過神來一樣立刻又用英語補述了一遍,語氣中帶了些許惆悵,然後他又抬頭看了一看左右。“嗯,我們終於到了!”
橫跨塢內的大吊車由前頭緩緩沿著鐵軌駛了過來,吊鉤上掛了一付早備便好的跳板,越過了背鰭,吊車邊向左舷移動邊放下跳板。跳板才一擱下,梯口還來不及固定,兩位左襟上一排排勳章幾乎快別到脖子下邊的將軍,已經一個箭步登上跳板走——不!跑了過來。走在前面的一位雷恩認得,那是海軍軍令部長丹?佛斯特上將。
快走到潛艇這一頭時,佛斯特部長舉手朝艦尾甩了一個五百,然後他仰頭看著駕駛台方向。“請求准予登艦,報告艦長?”
“同意——呃?”
“所請,”曼庫索連忙提醒他下一句英文用詞。
“是,同意所請!”雷明斯大聲回答。
軍令部長三步並成兩步跨上了主甲板,跟著沿著背鰭外的直梯往上攀。直梯攀來相當吃力,因為船身還朝左斜了十幾度,爬上駕駛台外緣時佛斯特上將已經氣喘如牛。
“雷明斯艦長?我是丹?佛斯特。”曼庫索伸手扶著他的大老闆跨進駕駛台內。四個人一站,小駕駛台更形擁擠。部長先伸手和雷明斯重重一握,跟著握曼庫索艦長,最後才是雷恩。
“看來你這套軍服可是撈回本來了,雷恩?臉上怎麼也掛了彩?”
“還好,報告部長,我們半途上碰上了一點意外。”
“唔,我看得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恩沒留下來繼續向他解釋,自有曼庫索招呼他去了,這是他們海軍自己的事,雷恩不用管了。他循著直梯穿過艙蓋又下到控制室,下來前已經插不上嘴跟佛斯特將軍打一聲招呼。控制室里,人人臉上洋溢著喜氣,只是大家全待在那沒有人多說一句話,好像深怕一說出了口,眼前這一切就會像幻夢氣泡一樣的消失。對雷恩而言,這一切其實已經結束,他拎著自己到船上來時所帶的東西,找了各艙口蓋爬上甲板,然後自顧自地順著梯口跳板往地下走。跳板上迎面而來一批又一批的人,似乎沒有人特別注意到他的存在。碼頭上,兩名醫務兵正抬著一付擔架等著,雷恩想起該跟威廉士打聲招呼,就站在旁邊等他下來。醫務室病床上躺著的威廉士又昏迷了三個鐘頭,可惜他錯過了前面最精彩的那一段。梯口邊上等候威廉士的時候,雷恩摸出波德副長丟給他的那包俄國煙,他朝身旁的醫務兵借了火點燃最後一根抽了兩口,威廉士綁在擔架上由艦上醫務兵抬下來了,醫官諾亞士跟在一旁提著一瓶點滴注射液。
“你還好吧,威廉?”伴著擔架一塊走向救護車時,雷恩看見威廉士張了一下眼。
“還活著就是,”皇家海軍上尉威廉士苦著臉憋出了一個笑。“您呢,長官?”
“我?能站在這塊水泥地上,真謝天謝地咯!”
“他要是能儘快躺到億元病床上也謝天謝地喇!您好啊,雷恩中校?”是醫官諾亞士。“好了,我看我們就別耽擱了。”新來的兩名醫務兵連忙幫著提點滴扶擔架朝一旁的救護車後門過去。一會之後,救護車沒拉警笛就駛走了。
“請問長官是雷恩中校嗎?”一位陸戰隊上士過來敬了個禮問。
恩回了他禮點頭稱是。
“我這兒有專車等著接您,請您跟我來,長官。”
“帶路吧,上士!”幾天船上生活下來,雷恩已經海軍味十足。
一輛鉛灰色的海軍旅行車帶了他直上諾福克海軍航空站。雷恩換乘了一架早先準備好的直升機立刻起飛,這時的他已累的不成人樣,管不得是搭什麼飛機了,其實就算是換了聖誕老人馴鹿拉的雪橇,這會他也不會在意。往華府安德魯空軍基地直飛的三十五分鐘航程里,雷恩一個人孤坐在後艙隔窗望著黑夜,眼睛是瞪得老大,腦海里卻忽而思若泉涌忽而空白一片。飛機降落後,一輛轎車接了他直駛蘭格利中情局本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