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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文士的眼睛,緩緩道:“請問怎樣才算懂,怎樣又是不懂呢?”
“請問公子,何為燕雀,何為鴻鵠?”那文士問道。
齊舜眉頭一振,剛要侃侃而談,但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長安不是幽州,面前的文士又是不是董卓安排前來試探與他的?沮授也曾經告誡過他對人要多留三分心眼,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敏感的地方,他還是要低調點的。
那文士看到齊舜有些猶豫,目中笑意更濃,道:“原來公子也是不懂之人,那此字不賣。”
“真是遺憾啊,先生的字是我平生難得一見。此處人生嘈雜,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先生是否可以移駕寒舍,也讓我有機會能入得先生的法眼啊。”齊舜說完,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傾城的客人,方才竟把她家也當成自己家來看待,真不知是不是傾城長期的熱情已對他有所影響。想到這裡,他不覺有些尷尬,轉頭望向傾城,做了個看她是否答應的表情。
傾城笑顏如花,顯然對齊舜那句“寒舍”說的心情大好。她心思玲瓏,知道齊舜在問她的意見,趕忙道:“本來就是你家,不用問我的。”
齊舜面上微微一紅,也沒有反駁什麼。其實他想請那文士回家還有另一層想法,如果對方同意,而且又真是什麼能人異士想來與他結識,那他正好請那文士住下來,也方便交流。如果對方是董卓派來試探他的,那他同樣會把這文士軟禁在家中,不給他傳遞信息的機會,然後再考慮對策。
這樣的做法雖然冒險,但齊舜身邊的幫手實在太少,求賢若渴的心態讓他甘願嘗試一下。
那文士果然道:“字和人一樣,都希望能被懂得和珍惜他的主人擁有。公子既然對這幅字如此喜歡,知音難求,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登門叨擾了。”
“先生能駕臨……駕臨寒舍,是我的榮幸,又怎會是叨擾呢?”齊舜雖還覺得說“寒舍”二字還有些彆扭,但方才既已說出口,現在也不好再改口,解釋起來更為麻煩,“先生這邊請。”
“公子陪夫人逛街,若是因我而半途而廢,夫人豈不是要怪我沒眼色啊。”那文士笑道,“公子的住處我已知曉,傍晚時分我自然會登門拜訪。”
傾城聞言頓時心花怒放,看那文士的眼神也立刻溫柔了起來。可惜齊舜心中正疑惑那文士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住處,難道他早就關注自己了麼,也就沒有注意傾城的表情,隨口道:“這是我的妹子,不是夫人……那傍晚我就在家恭候先生大駕。”
他本想招呼傾城就此離開,可沒想到傾城噘著嘴早已走的遠了。他又苦笑了下,在那文士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拎起大包小包趕緊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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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的著桌面,不知道這是否他思考時的習慣。
他的面前是垂手肅立的李肅,噤若寒蟬。
“今天齊舜都做了些什麼?”董卓沉聲問道。
“他和同來的女子今天在東市閒逛,”李肅頓了頓,又趕快接道,“那女子的身份已查明,竟然是幽州富商張世平的義女傾城。”
“張世平已放棄公孫瓚,轉而支持齊舜了麼?”董卓冷笑道,“這些老狐狸,見風使舵的功夫還真不錯。”
第二章 名城名士(四)
“我們在幽州的探子已經回報,鮮卑和烏丸已各有一萬騎兵前來為齊舜效命,估計這些騎兵的裝備就是張世平和蘇雙二人提供。”這次來見董卓之前,李肅是做足了功課。
“公孫瓚野心勃勃,定然不肯善罷甘休,讓他們先斗一斗也好。”董卓的觸覺在長期的鬥爭中還是鍛鍊得很靈敏的。
“主公明鑑!公孫瓚駐軍右北平,日夜操練,看來很快就會有所行動了。”
“先不談這個,那齊舜在東市都做了些什麼?”
“傾城拉著齊舜逛了兩個綢緞莊,買了兩塊布料,然後又在一個首飾攤上買了一個玉簪,一對耳環,一串珍珠項鍊。在另一個玉飾品店為齊舜買了一塊玉佩,陪齊舜看了一會字畫,然後又為齊舜買了幾套衣服,看著齊舜施捨了幾個乞丐之後,才心滿意足的回來家。”李肅笑了笑,又道,“這傾城的精力還真充沛,對齊舜還真好。”
他本以為自己詳細的介紹會得到董卓的讚許,可董卓絲毫不動聲色,問道:“匯報完了?”
李肅一怔,又仔細想了想,才道:“完了。”
董卓又問:“你布置了多少人手監視齊舜?”
“在他家附近有十八個人,分布在他家的各個方向。他出門時,我們能保證他經過的每條街都有最少五個人在不同角度盯著他。”李肅謹慎回應,心中有些忐忑。
“這麼多人就只查出這麼點東西?”董卓的面色陰沉,“我且問你,齊舜和傾城在買東西時都說了些什麼?那綢緞莊、首飾攤、玉飾店、字畫攤、衣店的老闆都是誰?每個店的夥計又是誰?從哪裡來的?到長安多長時間?他們的背景又是不是乾淨?那幾個乞丐是不是真的乞丐?他們逛街為什麼要選他們實際走的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