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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郎情妾意(五)
呂布沉默,目光遙望遠方,慢慢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是不是只要能和嬋姐在一起,將軍可以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價?”齊舜緊逼。
呂布霍然轉頭,瞪著齊舜,良久才沉聲道:“殿下知不知道這句話足以使殿下成為義父的敵人?”
“哦?是麼?我說了什麼?”齊舜抿了口酒,微笑著望向呂布。
“殿下不會認為我真的是個粗人吧?難道我還不知道殿下此行到長安是為了什麼?”呂布又冷笑,“我在丁原屬下做的第一份差事可是主簿啊,那可是個動筆桿子的事情。”
“將軍認為我來長安是為了什麼?”齊舜興趣昂然。
“當然是為了對付我義父——殿下不必做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也別問我憑什麼得知殿下的用意,因為我也不知道。”呂布道,“自從在義父的府中見到殿下的那一刻起,我就斷定殿下對我義父用心不良。那也許是我的直覺。”
“那將軍為何不到太師那裡告發我?”
“他會信麼?我已被他刻意打造為只知用蠻力的凶神惡煞,他若是聽我的建議,豈不是顯得自己很無能?而且我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呂布道,“這一點殿下還是做得很成功的。連陳宮那樣的高手隱藏在殿下的府中我義父都不知道。”
聽到這句話,齊舜才有些吃驚:“將軍竟然知道陳宮先生的事?”
“殿下莫要忘記,我怎麼說也是個劍聖。一個大幻術師藏在長安,我還感覺不出來,那這個劍聖還真是白當了。”
“這可是個真憑實據,將軍不也一樣沒向太師告發?”齊舜忽然感覺策反呂布的難度果然如陳宮所說,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大。
“我義父若還像三年前那樣充滿野心和魄力,我一定會去。”呂布長嘆一聲,道,“權力已侵蝕了他的筋骨,磨平了他的稜角,讓他變得自私膽小,生怕手中的東西被別人搶走,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西涼鐵騎的首領了。”
這話齊舜聽了很耳熟,前些天陳宮好似也說過類似的話,心中不禁對陳宮更為敬佩,他與沮授這對師兄弟能輔佐自己,真是自己的福氣。
“將軍的話如果讓太師聽到了,是不是也算大逆不道啊?”齊舜笑道。
“大逆不道?我若真的對他大逆不道,他早已不知道死過幾次了。”呂布的目中又流露出那種不平與哀傷,“天意啊,我只能永遠在他的腳下,對他俯首聽命。”
齊舜並不知道呂布是攝於師命而不得不這樣做,他只是不認可呂布這句“天意”。
“什麼是天意?上天告訴將軍他的意思了麼?沒有,是麼?那將軍又憑什麼說那就是天意?將軍自己就是上天麼?如果是,那將軍又為何不能按自己的意願做事?那不也正是天意?”齊舜站起身來,低頭望著呂布,居高臨下氣勢頗為洶洶,“將軍乃堂堂劍聖,竟說出如此喪氣之話!”
呂布抬頭望向齊舜,忽然覺得這個比他還年輕的高手此刻竟比他還要高大。
“我一直都很喪氣麼?”呂布又在喃喃自語,“是啊,也許就是我的喪氣,嬋妹才等了我三年都還沒等到我走向她的身邊。”
“將軍若是真的想和嬋姐在一起,也不是沒有辦法。”齊舜又轉回方才的話題,“將軍只需作出一個承諾。”
“承諾與殿下一起對付我義父,是麼?殿下覺得僅只我們二人之力,就能戰勝我義父?殿下知不知道我義父在長安的實力?”呂布有些無奈。
“不是對我的承諾,而是對王司徒的承諾。”齊舜終於亮出了底牌,“我只是個幫手,更是個過客,主事之人又怎能輪到我?”
“王司徒果然也有謀反之意!我就覺得這個老狐狸不那麼簡單!”呂布眼睛發亮,顯然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判斷被證實是正確的而感到興奮。
“拜託,他也許是將軍的未來岳父好不好,怎能用老狐狸來形容他老人家?”齊舜打趣道,“只要將軍能向王司徒承諾一起除掉董卓,我再在旁邊斡旋,表達我對嬋姐並無愛意,不由得他不好好考慮。”
看到呂布越來越亮的眼睛,齊舜接著道:“只要能除掉董卓,將軍必然會獲得皇上和王司徒的歡心,到那個時候我再向皇上正式提出毀婚。皇上那時縱然不悅,可大喜在前,相信他也不好治我的罪。將軍再趁機提出請求,王司徒再為將軍美言幾句,說不定皇上就順水推舟了。畢竟你們都是他將來要依靠的肱骨之臣啊!”
呂布終於有些意動,只是憾於董卓的實力,還有些擔心。
“將軍也不用現在就答應我,這兩天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見王司徒,等他把計劃介紹給將軍聽,再行定奪好了。”齊舜還為呂布著想了下,“如果董卓問起,將軍大可告訴他是和我一起去談判的,愛人被奪,以將軍的性格又豈能什麼事都不做。”
呂布思索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又把剛倒滿的酒一飲而盡,道:“好!就依殿下所說,明日我們一起去一趟司徒府!”
“這就對了,相信嬋姐聽到這個消息也會非常開心的。”齊舜笑眯眯地望著呂布,能爭取到這個絕世高手,董卓的一隻腳就已經踏入墳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