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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勇也傷的不輕,他一直沒說,可當堅持著看我把雲哥哥的傷治療完後,就一頭倒了下去,把我嚇得夠嗆。我趕緊醫治他,才發現他的傷不比雲哥哥輕。這人也真是,就這樣了,還堅持著說自己沒事,要我先去看看陳到。匆忙為他治療了幾處厲害的傷口,我才趕去隔壁看陳到。陳到處於昏迷中,一身大小有三十多處的傷口,看著就嚇人,很多地方都是再深一點就能要了他的命,秦勇告訴我,他們給陳到服用了三顆保命丸,才勉強保住了陳到的命。
動用了所有的上等好藥,用了兩個時辰,總算把陳到的傷口醫治完,見他呼吸比較平穩了,才鬆了一口氣。囑咐他們精心侍候三個傷員,我疲憊地來見嫂子。
嫂子坐在正堂上,眼中空蕩蕩的不知道在想什麼,見我進來,她點點頭,指指身前的位置。我乖乖地走過去,撲通跪了下去。
“叔至兄性命已無礙了,孩子我派人去尋,無論生死總要找到。請嫂子寬心。”
嫂子點點頭:“你明白我讓你跪下的意思了?”
我苦笑:“是如不好,傷害了兩位兄長,更讓嫂子和孩子擔驚受怕了。嫂子要怎樣懲罰我,如都會承受。”
“啪”重重的一個耳光落在我臉上:“這一掌,是我要教訓你。”
我跪的直挺挺的,不敢有絲毫移動,也不敢伸手去摸左邊發燒的臉:“父母過世,兄嫂就是如的父母,您打得對,教訓的對,如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請嫂子儘管打罵。”
“啪”右邊的臉上又挨了一下,這下對稱了:“這一掌,是代你哥哥教訓你的。”
淚水湧上來,我低了頭:“是,哥哥教訓的對。如讓哥哥傷心、痛苦了這麼久,還害得他如此絕望,是該打。”
嫂子喘氣的聲音就在我耳邊:“第一掌,我教訓你,是你對我們的欺騙和隱瞞。自從我和你哥哥成親以後,就知道在他心中一直牽掛著一個親人,在外流浪的親人。從你在新野找到我們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他一直牽掛的人就是你。他為你擔心,擔心你奔波在外會不會生病,擔心你在戰亂中會不會受傷,擔心你吃的可好,擔心你睡得可安穩。每聽到你所去的地方有戰爭,他整夜整夜睡不著,就是夢裡也會念叨著你千萬不要出事;他天天到商行去問,天天在城頭上去等,等你的消息,等你回來的身影。他和我這麼多年的擔心,這麼多年的期盼,換回來的是你對我們的隱瞞和欺騙。你說,該不該打?”
我輕聲抽泣起來:“該,該打。我知道哥嫂為我擔心,我知道哥嫂為我憂心,可我依然自私地忽略了你們的感受,依然狠下心來傷害了你們的心,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雲對我說過,你小時候就說要幫他建功立業,要為天下百姓脫離戰亂而努力,所以,我們原諒了你的欺騙,原諒了你把雲關押起來的做法,可是,我們能忍一,不能忍二。這第二掌,是為了你第二次的欺騙和隱瞞。”
“第二次的欺騙和隱瞞?”我愕然抬起不解的目光看向了嫂子。
“難道不是?你明明知道放我們離開後的結果是什麼,你明明清楚在我們都離開後你的處境是什麼,可你卻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提,就那樣輕輕鬆鬆的一個命令把我們送出了洛陽,就那樣把你自己送上了死路,把你哥哥逼上了絕路。”
嫂子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沒有,我沒有。嫂子,我不知道哥哥遭受了什麼,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是,我只是無法再看著哥哥痛苦下去,我無法面對他的絕望,所以,我才……”
“是,你忍受不下這種骨肉親情的煎熬,所以,你自以為是為我們好,所以,你願意用死去逃避這一切。可是,我雖然不是你們這些聰明人,卻知道失去親人的痛,是雲最不能忍受的事。他寧願自己死,也忍受不下己的妹妹為自己而死的結局。你倒是可以一死了之,他呢?你要他這一輩子都生活在生不如死的境地里嗎?你要他經歷了親手傷你的痛苦還不夠,還要他痛心、痛恨自己一輩子嗎?”
嫂子的話由咬牙切齒的憤怒到後來的抽泣,讓我心痛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就連她稱呼妹妹我都沒有半點驚愕。淚水不停地流下來,雲哥哥蒼白痛苦的臉色盤繞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抹之不掉,我跪在那裡,雙手死死摳住地上的磚縫,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痛哭出聲。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心中那點兄妹可以在一起的喜悅全沒了,終我此生,如何彌補對他們的傷害。
在我不知覺中,嫂子蹲在我身前,把我抱進懷裡痛哭起來:“傻呀,你們怎麼都這麼傻。什麼建功立業,什麼平定天下,什麼名垂青史,都比不上骨肉親情呀!你們兄妹難道不知道,你們在顧惜對方的時候是在折磨自己嗎?難道不知道這種對自己的折磨帶給對方的是更大的痛苦嗎?我看著你們如此痛苦,我這心裡也是欲哭無淚。偏偏你們都這麼倔強。”
伏在嫂子懷裡,我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失聲:“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哥哥痛苦,更不想大家傷心。可做錯了一步,那是步步都錯呀!我只能這樣做,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嫂子抱著我痛哭了好一陣子,才收住了哭泣之聲。拉我起身坐下,嫂子心疼地擦去我的淚水,摸摸發紅的臉:“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