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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悶聲說話了:“子云,我沒有想文若,叫你來,也不是為了公事,而是有件事情,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我噢了一聲:“什麼事情讓您這麼為難?主公,您對我可從來沒有這樣客氣過,什麼話說不出口?不會是要強行留下我吧?”
曹操抬頭看了我一眼:“你呀!這件事是我家裡的私事。前幾天,我讓管輅為這些孩子看相算命,結果……”
我的心不爭氣地跳了起來,強迫自己穩定再穩定,小心開口:“難道他說了什麼很不好的事情?還是……”
曹操點頭了:“他說,我的孩子中有承天命之人,可是這個孩子卻與我相剋。”
我啊了一聲,這個管輅真敢胡說:“承天命之人?那不就是說……”
曹操點頭:“他是那個意思。只是他說,這個孩子卻與我相剋,不能留在我身邊養活。”
“主公,那他是怎麼說的?是您克這位公子,還是這位公子克您?可有解決辦法?”
曹操手在石台上畫圈,悶悶地說:“是我克了他。管輅說,這個孩子不能隨我北上,而且要在10歲前離開我,15歲後回來,方能存活下去。”
我作大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拍拍胸脯道:“嗨,嚇死我了,我以為什麼事情呢!這很簡單呀,您去鄴城,把這個公子留下,你們父子在他15歲前不再一起過,也不見面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當然,要是公子現在年齡不算小了,那您也就幾年不見他,也不算什麼;要是太小,也只好放下愛子之心了。總之,不管怎麼樣,留下性命才是最主要的。”
曹操繼續在畫圈,不接我的話。我等了半天,他都還不說重點,我納悶了,不知道管輅給曹操說了什麼,讓他這麼難說出口:“主公,您怎麼啦?你常年在外,也沒有多少時間陪孩子,幾年不見沒有這麼難吧?或許,還有別的隱情?難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曹操好像一直就等我這句話,我一說出來,他馬上點頭:“正是和子云你有點關係。”
我故作驚嚇狀:“主公,不會吧,難道我是這個公子命中的克星?難道我的命……”
曹操哎了一聲:“你想什麼呢?就算有這回事,我能為了一個孩子要了你的性命不成?不是你想的那樣,正好相反。”
我真是無奈了:“主公,您把話說完好不好,把人吊在半中間,很難受。”
曹操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一錘石台:“算了,我就實說了。管輅說我的這個孩子與我的天命之人有半子之緣,他只有待在我的天命之人的身邊平安長至15歲,方能躲過早夭的噩運。不僅躲過噩運,還能承天命,穩社稷。你這回明白了?”
我故意張大了嘴巴,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樣:“可,可是,可是你說的那天命之人不過就是您做的夢,而我恰恰那個時候到您身邊罷了,不會真的這麼……我……”
曹操盯著我看了:“你什麼你?我早說過你是我的天命之人,那管輅雖然不知道你,他卻知道我有這麼一個夢。他還能推算出我的這個天命之人並不是跟隨在我身邊的人,而是一個少年英才,暗中輔助我多年了,這和你何其吻合?”
我結巴了:“可是,可是就算這樣,那……那這個什么半子之緣也太……主公,那是您的公子,我不可能……我不行的,我不敢。”說到這裡,我把嘴一咧,裝可憐了。
曹操才不管我怎麼裝呢,他直哼哼:“我的孩子給你當義子,還委屈了你不成?剛才是你自己說的,無論如何,保住孩子的性命是放在第一位的。所以,今天我叫你來,不是徵求你的意見,而是命令你把孩子帶走,好生把他養到15歲後,一根頭髮也不能少地給我還回來。你聽清楚了,這是我的命令,沒有你商量的餘地。”
他一口氣把話說完,不給我半點推辭的機會,讓我本來準備的一大堆說詞都沒有了用武之地。我低著頭作鬱悶狀,半天后才苦著臉懇求他:“主公,這事事關重大,您一點思考的餘地也不給我就罷了,性命攸關的事情,我也不能再推辭,少不得勞累幾年。只是,您總要給我兩天時間讓我收拾收拾家裡,給孩子準備住的地方吧?今天……”
曹操又嘆了一大口氣:“你去準備準備吧!這孩子也不算嬌氣,和你也投緣,交給你,我也能放心。”說是這樣說,他的口氣卻是很悲哀的那種。也是,自己最疼愛的孩子與自己的命相剋,為了孩子的命,要白白送給別人養活,這種事情放誰身上也難受。
我長嘆一聲,心中掠過一絲內疚,要一個父親這麼對自己心愛的孩子放手,我是不是殘忍了點,無奈,我不得不這樣做:“那主公,我就先回去準備準備。您看,什麼時候來接公子就由您吩咐了。”
曹操一愣:“哎,你也不問問是誰?”
我一咧嘴,欲哭無淚狀:“主公,我問有什麼用?反正是您的公子,無論誰,我都沒有拒絕的餘地。是誰還不一樣?這是保命,不是挑選那個什麼。”我把貨物兩字吞回去了。
曹操橫了我一眼:“我看你真是當商人成習慣了。是倉舒。想想也怪,在上林苑我還說,想讓你作倉舒的先生,沒有想到,居然成真了。你還說,倉舒他們幾個的身體不適合跟我去鄴城,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