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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我不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小民佩服東方朔卻是因為他對武帝說的一段話:如果皇上是明主,就不會殺了我這個忠臣,那臣為皇上效力就是明智的;如果我這個忠臣被皇上殺了,就說明皇上不是明主,而我為昏君效力,也就該死了。大人覺得您現在該不該死?”田豐的神情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他也明白我說的意思的,只是放不下這張臉,所以,他是黑著臉說到:“趙如,就算你費心救我來此,也不用這樣如此挖苦與我吧!你到底有何目的,直說好了。”
我冷笑一聲,不理睬他的惱怒,繼續自己的話題:“趙如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過人的才學,可我比大人多明白一個道理。什麼是成功者?何為成王之道?夏亡與商,商亡與周,周時大亂,繁衍出春秋戰國,而後秦滅六國,一統天下,直到太祖滅秦,成立大漢王朝。其中當然也有大人所說的君主的個人能力,手下的文略武功,可是,他們真正能成就事業的不是靠這些,而是靠我們這些小民,這些普通的老百性。那些失敗者那一個不是因為暴虐?他們暴虐的對象是誰?是我們這樣的小民;那些成功者那一個不是被後人盈為仁義明主,他們仁義英明的對象是誰?還是我們這樣得小民。不說周滅商,40萬大軍陣前反戈一擊,就說太祖,長安一戰,秦軍四散而走,多有歸順者;與項羽相持十數年,關中民眾爭相投靠太祖。大人,趙如請問,沒有這些小民的支持與參加,掌權者的軍隊何來?吃穿用度從何而來?民窮財盡,民憂國破,恆古不變的道理,大人居然不知?哼,擾民便是害民,害民誰願意支持你?大人,您出的主意其實是個餿主意。不是小的過激,您的主意就是能讓袁大人在短期內取得一定的主動權,可是,長期下去,必失去民眾之心。您以為失去了民眾的支持,還有成功的可能嗎?”
田豐呆立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看著他,毫不憐惜:“其實,大人的法子就是好,人家袁大人也不用的。作為謀略者,您卻不明白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的道理,也難怪您一身才學,會落到如今田地。”田豐的臉色蒼白,低頭不語。看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地告訴他:“趙如明白著告訴大人,您的家小已經在許都了。”田豐身子一振:“我的家人?許都?趙如,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嘿嘿一笑:“商人。我接下了營救大人,帶您去許都的買賣。曹公為你開的價可不低。”“曹操?出錢救我?”我點頭:“不錯。曹公和您一樣了解袁大人的為人,自從知道了您被囚監牢,就嘆惜萬分,一直在可惜您一身才學如此浪費了。曹公喚趙如前去,道如果袁軍大敗,恐袁大人就會對您不利,所以給了我很高的價錢,讓我見機行事,在你遇到生命危險時,可以救你性命。他自然怕你的家小因你而遇難,故讓小民提前將他們接到了許都。”田豐是滿嘴的苦水,話都說不出來了,曹操這手,明是愛才,又何嘗不是一種威逼手段,他長嘆一聲,閉目不語。
我不再多說,命秦勇他們收拾好一切,馬上上路南歸。今天說的已經夠多了,我想這些已經夠田豐慢慢去想了。當然,為了避開袁紹回來的路線,我們特意繞了個大圈子,從濮陽——甄城回到了許都。繞這個圈子,我還有目的的,我要讓田豐看看這些地方的民眾生活的有多好,日子過的多麼的安寧。這些地方多是兗州老地,幾年的屯田政策下來,效果非常好,而且很多人家都是原青州軍的家屬,地方的安置更好,田豐也是看的目瞪口呆,這樣安寧的生活,我料他這些年也不曾見過。路上,本來還準備說點刻薄話(比如,這麼安寧的地方,如果用了您的主意會成為人間地獄之類的),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沮喪神情,我也不再去刺激他的神經了。等我們回到許都得時候,曹操剛剛領兵去打劉備,我把田豐交給荀彧後,就不管了,不需要我再去管了的,嘿。
在荀彧為田豐準備好的宅院裡,兩個人相對無語,他們兩個也是老相識了,荀彧就是從袁紹那裡跑過來的。半晌,荀彧嘆道:“元皓,你還是好好休息兩天吧,其他的事情暫時不要去想。看來,這大半年的牢獄生活,讓你的身體也……”田豐苦笑:“田豐如今不過是個喪家之犬,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自找。倒是文若看起來精神尚好,你很受曹公重用啊!”荀彧搖頭,心想,我心裡的苦你是不知道的。算了:“元皓,趙如年紀還小,說話不知道輕重,你不要和他計較。”我當然把和田豐之間的對話說與了荀彧他們,結果被這幾個人好好教訓了一番。田豐苦笑:“這些天我仔細想了想趙如說的這些話,其實他很有道理的。唉,我一直自負自己的才學和謀略,沒有想到,居然還不如一個小商人明白世間的許多道理。豐白活這些年呀。還是文若你們做的好。”荀彧也是滿嘴的苦水,趙如呀趙如,你這張嘴巴喲,太過分了,一個傲氣沖天的田豐被你給說成這個樣子,唉,還不好告訴田豐,這個趙如其實沒有那麼簡單的,我都說不過他的。
想想自己今天來的目的,荀彧還是開口了:“元皓,主公的確是明主也,你如今怎麼想?當然,主公走時也曾交待,不可強迫與你。”田豐苦笑:“我到此地的消息怕已經傳到鄴城了吧。曹公花費這麼多錢財和心血,想必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吧。”荀彧一聲長嘆:“我知君之為人,明白你仍然心向袁本初!不過,元皓呀,袁本初不用你之言,也對君無情,他也不是能成大事之人呀!四州之地能保多久?你可想清楚了自己以後將何去何從。”田豐也是一聲長嘆:“豐認人不明,方有今日之禍。然多年相從,我實在是難以放下,不忍相背。”荀彧心道,這個趙如,又讓他說對了,看來袁紹不死,田豐不會死心歸順的。想到這裡,荀彧微微一笑:“主公早就知道元皓會這般的,不過,他也很敬佩你的這種忠心,所以,主公有話,就讓你在此將息一段時間,養養身體。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不過,彧倒是勸你,今天下大亂,正是你我出力為國為民之時,元皓呀,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懂。主公還是希望能與君共成大業,造福天下。”田豐臉色蒼白,也明白自己被軟禁在此了。想了想:“文若,曹公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你容我多想想。你們放心,我現在也是無家可歸之人,哪裡也去不了的。”荀彧尷尬地一笑:“元皓是明白人,我就不多說了。你安心在此,過些時日再說以後好了。府中用度自有我來安排,你有何需求,儘管開口。你我之間,原本不需要客氣的。”田豐點頭,荀彧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