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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先是一愣神,接著大喜:“原來,你真的是大夫呀,還是位神醫。嘿,不好意思,得罪了。”
我鬆了一口氣,知道危險解除了一半了:“好說,好說。”
大漢上前幾步:“我這裡的鄉親正有不少人患病,想請小神醫前去診治,不知道……”
我心想,看你的架勢,不去也不行,點點頭:“有病人嗎?人數可多?如果閣下信得過我,自當效勞。”話要說的好聽點。
大漢聽的高興極了:“那就不客氣了。現在就走,可好?”
我一笑:“有什麼好不好的,既然有病人等著,理應快點去才是。”不好也要去,總比打架強。
吩咐夥計趕快收拾好行李,馬上跟他們走。夥計不敢猶豫,我們跟著大漢向西邊走去。走了小半個時辰,到了一處丘林,哇,這裡的人還真不少,少說也有上萬人吧。我看著眼前這些人,衣裳襤褸,男女老幼,各色人都有,心知肚明,這些人肯定是流亡的老百姓,或者就是黃巾軍。只是不知他們屬於哪支隊伍,是黑山的,還是邊南的。現在,我也不去問,只是問大漢,病人在哪裡?
大漢見我如此關心病人,也是很高興,馬上下令,讓生病的人到這邊集合。他自己苦笑著對我說:“真是不好意思,我這裡人多,也亂,要麻煩大夫您了。”
我嘆氣:“你這裡的人是很多,這樣集中在一起的人群,很可能引發疾病的蔓延。現在剛開春,天氣還冷,要是天氣熱起來,這很容易流行瘟疫!你們一定要特別注意才好。”大漢不停地說謝謝。
我也不跟他客氣了,因為,已經有不少人站了出來,看他們都是病容滿面的,我哪裡還坐的住。急急尋個乾淨的地方,命夥計維持好秩序,開始行使我大夫的職責了。天哪,三天以後,我就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好在我的體質還不同常人,就這樣,我都累得夠嗆。病人多都不說,病的種類也多呀,還缺少藥品、械具,看病的東西都不足,這病看得我,這個無奈和累呀。到了第五天,我自己都快不想起床了。
這晚,大漢首領很不好意思地端著一碗飯過來:“神醫,真是的,看把你累的,要不歇息幾天吧。唉,我這裡也沒什麼東西招待你,這……”
我抬頭笑笑:“無妨的,我還能堅持,不過,從明日起,我只看白天,晚上就不看了。我也真的有點累,自己倒無所謂,就怕看錯了,人命關天的事情,不可以馬虎。”
首領一臉崇拜地看著我:“您真是好心腸。這個世道,像您這樣的人真少見。”
我一笑:“我倒不覺得。為醫者,當懷有仁者之心。這是我應該做的。”
“醫者,仁心?嘿,說著都容易,作起來就難了。不滿神醫,我也找過不少大夫,唉,不是醫術不行,就是根本就不願意為我們這些人看病。”
我一愣:“這看病,還要分人乎?哪有這樣的大夫?簡直是亂來。”
首領苦笑:“我看小神醫心好,就實說了吧,我們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一群賊呀!”
我哎了一聲:“首領怎麼這樣說?你們不過是一群無家可歸的難民罷了。就是做了黃巾軍,也是被逼得,首領怎麼以賊自居?”
首領看著我大驚:“原來神醫早就知道我們是黃巾軍。”
我看著他點頭:“簡單。你們住在這種地方,非軍,非民的,當然應該是黃巾軍啦。這沒什麼難知道的。我來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首領看著我,古怪地說:“難道您不怕我們?”
我看著他,奇怪地問:“為什麼要怕你們?你們又不是什麼怪物,也不是那些諸侯的亂軍,沒有害怕的理由呀!”這樣的世道,兵患大過匪患,匪還講點江湖義氣,兵就什麼都不會顧忌的!
首領嘆氣了:“外面的人都怕我們。有錢有勢的怕我們,沒錢沒勢的也怕我們,只有神醫您,說不怕我們。”
我笑:“有錢有勢的,平時欺壓百姓,他們當然怕你們找他們算帳;沒錢沒勢的是因為聽信了謠言,而怕你們,只要你們不欺壓他們,他們就不會怕你們了。大家都是窮苦百姓,有什麼可怕的。”
首領看著我:“要是天下的人都像神醫這樣,我們的日子就好了。”
我看著他,也是嘆氣:“其實,你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你們自己的不是。黃巾軍剛剛起事的時候,那是真的為老百姓呀。誰是黃巾軍?老百姓就是。剛開始的黃巾軍,他們上殺貪官,下收流民,廣散米糧,救百姓於疾苦中。那個時候,黃巾軍就是飽受疾苦的老百姓的救兵。唉,現在的黃巾軍,到處搶劫,不分官民,所到之處雞犬不留。你們已經由保民變成害民了。”
首領羞愧地說:“沒辦法呀,這些年,天災不斷,我們已經苦不堪言了,可那些朝廷官吏,不但不賑災安民,還要橫徵暴斂不休。我們活不下去,反正造反也是死,不造反也是死。我們也是實在沒了辦法。這些跟我的兄弟,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呀!不搶就沒有糧食,就活不下去呀!”
我也嘆氣:“是呀,我也是普通人家長大的孩子,當然明白你們的苦處。可是,首領,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聽我一句話,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中,當達者應兼濟天下,退著可守護一方,窮者獨善其身。現在,你們雖然處境艱難,但也算是孔武有力,就是不去報效國家,也應保一方百姓之安危。萬不可反過來危害其他百姓的性命。你想想,你的父母妻兒便是人,他人的便不是嗎?你們這樣做事,使得那些與你們同樣可憐的無家之人如何活命?你們於情何忍?於心何安!”首領低著頭,嘆息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