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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過於激動了,閉眼作了幾個深呼吸,方開口道:“伯符,敵我之間的爭鬥我也見過,但這樣慘的事還沒見過,我不忍心罷了。我們可要說好,人我一定會救,你不能再傷害他,否則,我寧願不救。”
孫策點頭:“我已下令不再用刑了。”
我也不顧孫策在說什麼了,趕緊為許群把脈,然後撕開他的衣襟,囑咐孫策:“讓他們打點熱水來,順便拿個火爐來。窗子打開,這裡味道太難聞了。”
血把衣服凝固在許群的身上,我沾著熱水一點點把他的傷口露出來,看清他身上的傷,我是心痛加吃驚。一身的傷呀,可以說是傷痕累累,無數傷口重疊在一起。這些傷不僅僅是刑傷,還有刀戟之傷,看來,許群是經過了一番惡鬥,受傷不支,才被擒的。傷口沒有經過很好的處理,很多地方都化膿了。
看清這些傷口,我異常憤怒:“伯符,你們真的太過分了。他原本就受了重傷,你們居然還要給他用刑,而且還是重刑。既然存心要置他於死地,你幹嗎要我救他?”
孫策站在旁邊,雖然對我的憤怒覺得可笑,還是很正經地回答了我的問題:“眼下,我還不想讓他死。這個人有些神秘,我想知道他的秘密。”
一點點地為許群清洗著傷口,我咬牙強忍住回身揍孫策一頓的衝動,問道:“你想知道他什麼秘密?難道不會用其他法子嗎?哼,你身邊這麼多聰明人,就只會用這種傷人的手段?伯符,你真讓我失望。”
孫策不以為然道:“敵我之戰,這種手段又有什麼不能用的?只不過這人的確是個硬漢,愣抗住了酷刑,一字不說,這讓我更加好奇了。所以,子云,你可給我用心醫治。”
我氣得回身大吼:“用心醫治?治好了,再讓你用刑?他是人,不是木頭。”
孫策嘿嘿笑:“得,算我怕了你。我說了不會用刑,就是不會。你慢慢治他,我出去等你。”他轉身就走,出門後囑咐軍士:“這人醒了,馬上通報。”
看他逃似的走了,我的氣卻沒處發,沖旁邊的軍士吼道:“都給我出去。”那些無辜的軍士互相看看,也跑了出去。
等屋裡沒人了,我方平復一下自己,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儘快醫治許群,先過了這關再說。看著許群身上的傷口,我強忍的心痛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慢慢流下,滴落在他的傷口上。當初在制定這個計劃時,我根本就沒想到會把他陷入這樣的境地,我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讓許群脫離險境呢?
就在我自責不已的時候,低低的聲音響起:“公子,對不起,是我沒聽您的話。”
我一愣,急忙抬頭看去,許群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我,哪有重傷昏迷的樣子:“你醒了?要說對不起的是我,如果我多關注你一些,你就不會……”
許群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我沒昏,只是不想理睬他們。聽到您的聲音,我好高興,死前能見您一面,我就滿足了。”
我強忍傷心呵斥他:“胡說什麼。我來了,就不會讓你死了。他們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你怎麼這麼傻?看你一身的傷……”
許群艱難地動了動身子:“他們想知道我到底是什麼人。孫策的人好像察覺到我的來歷不簡單,我不知道他們都掌握了什麼,只好保持沉默了。”
我扶他慢慢翻身:“你真傻,他們能掌握什麼?我們商量好的話,你就說了,也免得吃這般苦。”
許群苦笑:“這次我們損失慘重,我又落到孫策手裡,怕洪英那邊無法抵擋吳軍了。孫策對我的身世來歷十分好奇,一日不知,就不會輕易殺我,我才能拖延到今天,見到公子。”
我點頭:“知道你們遇險,我一定會來,所以,你才要用這種法子堅持到我來?這樣做也是無可奈何,好在我趕來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好了。”
許群搖頭:“公子,我不是為了保命。我等您,是要告訴您,山越的事恐怕要您親自去一趟,安排好他們的將來,我是回不去了。還有,我想請公子把我的妻兒帶回山莊。”
“你有妻兒了?真好。你放心,我會讓你們一起回山莊。至於山越的事,我正想去一次,你就放心吧!”
就著跟前沒人,我忙問他:“這次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攻擊大城池?”
許群苦笑了一下:“就是沒聽您的話。”他慢慢將這一切說明。
原從祖郎死後,洪英就只能孤軍作戰了,加上吳軍加強了對山地的封鎖,他們的處境越發困難。這時,他們得到廬江李術叛變的消息,洪英便想趁機給吳軍來一個狠的。許群也同意此想法,所以,他們主動出擊吳軍,取得了一次不錯的勝利。我曾經囑咐過他們,取得了勝利,就該韜光養晦,隱蔽起來,他們原本也是這樣做的,可他們疏漏了一件事,就是奸細的事。當初我走後,他們也用心查訪了很久,沒有得到線索,便以為奸細之說,不過是我的猜想,就沒有繼續追查。結果,就上了這個當。
“奸細?對了,我聽孫策和魯肅的談話,奸細被你殺了?”
許群點頭:“這人就是會稽城裡最大的藥商。此人在公子的藥房進來前,就一直和山越人做生意,不知他什麼時候投向了程普,我們中了他們的連環計。此人先是在這兩年中多次為我們提供軍隊所需,向我們透露吳軍的行動和他們的囤糧之所,讓我們的襲擊次次得手。我雖然對此也有過懷疑,可幾次下來,也相信了他,最終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