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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著他苦笑:“主公還不了解我嗎?我也不想死。可這次,我真的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了,您就當沒趙如這個人好了。”
曹操氣苦了:“我就是了解你,才不相信你會因為這種理由而做出這些事情。好了,你不對郗慮說,現在,對我說總可以吧。”
我輕嘆一聲:“您讓我說什麼?還有什麼可說的?”
曹操沉默了一會兒:“衣帶詔之事時,你曾經說過的話就是你這樣做的原因,對不對?”
我苦笑:“主公,此一時,彼一時,當時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再說,如真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能擅自作主嗎?主公,您就別問了,真的沒有其他的理由。趙如是罪該萬死,只求您善待我的家人,也算您獎賞我跟您十多年的情分了。”
“你擅自作主的事還少了?不為那個原因,我想不出你為什麼這樣做。子云,我並不是要追究你的罪,而是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我的真實想法,我的真實想法是當初為什麼沒殺了劉備:“主公,我也想殺了劉備,可殺了他,哥哥會怨恨我一輩子的。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哥哥那麼痛苦,本來是讓劉備發誓,絕對不再讓哥哥跟隨他,可我無法看著哥哥痛苦的目光,所以……”
沒等我說完,曹操的臉色已經陰沉的發黑了:“你還要欺騙我到什麼時候?你怕趙雲痛苦,就不會關了他大半年。你在洛陽為他建的宅院又是做什麼的?”
我苦笑:“想是想得好,可真正面對哥哥的痛苦,我就不忍心了。主公,您就別費心了,無論如何,這次趙如所犯的罪您是開脫不了的,現在的您是代行天子之權的魏王,不是一般諸侯,您處事是否公平,全天下人的眼睛在看著。您就賜我一死吧!趙如只求死的痛快。”
“公是公,私是私,這是你說過的話,也是你一貫的作為。對於趙雲的離開,我相信你的解釋,可對於劉備等人,我不相信。子廉說的很清楚,你在放走他們之前,進宮了一次,就是那天,劉協小兒突然封我魏王,還不許我推辭。這件事與你少不了關係,是不是他們用這個來換得你幫助他們離開?”曹操一點不笨,直接點中要害。
“是與不是,對解釋趙如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幫助嗎?主公若念如與您的情份,就不要再問了,好嗎?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是如的錯,是我上了當,不得不做出叛逆您的事,就憑這點,您對我的任何懲處都是應當的。如絕無任何怨言。”
“果然與這個有關。”曹操站起身來走至我面前:“你太傻了,一個王位值得你這麼去做?劉備的逃離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劉璋不是劉備的對手,這點你也清楚。我使用魏王的權利雖然名正言順了許多,可依我們現在的權勢,還用得著這個虛名嗎?我看你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
我苦笑了一下:“主公要這樣想,如也不否認。劉備必逃往益州,主公當速速拿下漢中,遏制劉備出川的舉動。最多您多費幾年神,天下一統依舊不是難事。如手中的人都可以交給公達,我的死活已經無關大局。”
曹操皺起了眉頭:“死?趙雲的離開你就如此傷心?你是不是害怕再次與他戰場對決?還是你不想面對江東那些人?哼,你想死,也沒這麼容易。這張供狀,我只當你是任性胡鬧,若我聽到你再如此胡說八道,我必不饒你。”
將供狀扔進火爐,曹操轉身出去了。我苦笑著坐在一桌飯食麵前,飢腸轆轆的身子卻沒了任何胃口。曹操不會殺我,我也想到過,可我實在想不出他怎麼找到為我開脫的藉口。他絕對不會真用魏王封號的來歷來解釋我的作為,因為那會是一場天大的笑話,他的權利和威信將受到巨大的質疑,這是我們都不能容忍的事。呆呆坐了很久,直到獄卒等的不耐煩了,獻媚般地上前催促,我才醒過神來,略用了一點湯水,就讓他們撤下去。唉,聽天由命吧!
大牢之中的我已經無所事事十來天了,自曹操那次來過後,再也沒有任何提審,探視之類,就連身上的刑具都似有可無了,獄卒對我更是小心侍候,儘量不來煩我,而每日的吃食明顯是家裡送來,或者是出於幾位兄長家裡。沒有消息對我來說,應該是最好的消息吧,我自嘲地笑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雲哥哥了,我不知道劉備到底能不能接納哥哥回去,不知道哥哥會為我而遭受怎樣的痛苦,不知道我真能活著走出這裡,戰場之上,我能否面對和哥哥的手足相殘。
門外雜亂的腳步聲驚醒了我的沉思,牢門打開,兩個士兵抬著一個大浴桶進來,典韋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嘿嘿笑著跟在他們後面跨了進來:“老八,這裡髒吧,快來洗洗。”
我呆呆地看著他們往桶里放熱水,腦子裡一片混亂。典韋見我沒反應,幾步跨過來:“怎麼啦?嘿,想不到吧!放心吧,只是讓你洗洗,免得那麼髒。”
獄卒滿臉堆笑地上前欲打開我身上的鐐銬,我猛地推開他,一把抓住典韋的衣襟,著急地問:“大哥,文若呢?他怎麼樣了?主公把他怎麼樣了?”
典韋直愣愣地看著我:“文若先生?你怎麼問起他來了?”
跟他解釋白費勁:“大哥,快告訴我,是不是文若找過主公了?他跟主公說了些什麼?他怎麼這麼傻,呆瓜他們怎麼沒攔住他?”我淚流滿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