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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面色一青,只好訕訕坐回位子上。
挽琴很明顯有些吃驚,看著面前這個俊朗風流的華服男子。
“在下卿菅,挽琴姑娘有禮了。
“啊——“挽琴一身驚呼,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半抱起懸至空中,卿菅邪邪一笑,華服一閃,整個人都不見了,玉石桌上的琴也被一併帶走,只餘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孤零零地留著。
“這銀子,權當我給雅蘭軒管事的一份小小心意,美人在懷,在下也就不就久留了!”
半空中飄來卿菅放蕩不羈的爽朗笑聲。
吹簫的人和築師對視一眼,趁著無人注意的時候悄悄隱去身形離去,上賓座那方,隔著半透明的紗簾,也只見紅影一閃,那正在喝著酒的客人也不見了。
是夜,衛城。
卿點起亭中四角放置的宮燈,抬眼看向在亭邊凝立的挽琴。
“此處乃衛城最高的山地,在這座亭中,一眼甚至可望到四方城鎮的景象,挽琴姑娘在此處彈奏,四方城無不外乎都可以聽到你的琴聲,平日裡這裡都是東戰軍駐紮放哨之地,可不讓一般人上來,挽琴姑娘覺得在下此舉可稱心?”他抱胸靠著一根柱子,臉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挽琴望向四方流出衛城的河流,上面已經放滿了蓮花燈,蓮燈微弱的光芒在遠處看去猶如一閃一閃的星光。
“真美啊。”她嘆道。
挽琴轉過身來,微微欠身:“既然如此,那妾身便獻醜為公子奏上一曲了。”
她坐下來,調了下音,便纖指一揚,奏起了《高山流水》。先是空谷幽蘭,鳥聲清脆鳴越,心曠神怡,爾後流水漸深,泉水潤物無聲,讓人耳目一新。
卿菅聽得目光有些迷離。
一曲奏罷,挽琴摘下面紗放在桌面上。
卿菅看到她出塵清麗的容顏,笑容灼灼:“挽琴姑娘琴藝絕妙,在下平生從未聽過這般精妙的琴曲,以挽琴姑娘之能,出世必將絕響樂壇,又為何淪落至一間小小的青樓呢?”
“不知公子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挽琴將手指按在猶在震動的琴弦上,語氣一轉,帶了點冷意,“高山流水,陽春白雪,曲高和寡。”
錚——凌厲的琴音化作空刃,毫不留情地朝卿菅飛去。
“嘖,小美人真不留情啊!”華服一揚,他側身躲過音刃,鋒利的音刃沒入他身後的柱子中,劃下一道深刻的痕跡,木屑四濺。
挽琴臉色一變,纖纖十指更加不留情撥動琴弦,音刃十八重疊加,密集地圍成一圈包圍住卿菅。
卿菅手腕翻轉,拿下藏在腰間華服下的軟劍,白刃一閃,擋住從四面八方飛來的音刃。
鏘————
金屬聲不絕於耳,挽琴皺緊了眉頭,手上的動作不肯停下半分,琴弦劇烈地震動,磨得她十指起了血泡。
卿菅手上的軟劍旋轉,快得讓人看不清它的行跡。
有誰能想到,這個外表風流倜儻的多情公子竟是這樣一個厲害角色!
啪地一聲,尖銳的嘯聲幾欲撕破人的耳膜,挽琴臉色煞白,死死盯著面前七弦齊齊斷掉的琴。而她的頸間,軟劍橫著閃著寒光。
冰冷的刃貼上頸上的皮膚,挽琴額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沒有了琴音輔助,琴姬姑娘也只不過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卿菅漫不經心的用劍刃在她頸間比劃,道。
“既然如此,公子為何不拿開這把武器呢,這樣危險,小女子心生恐懼,都不敢於公子正面說話了。”被揭穿身份,琴姬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鎮定下來,牽起一個柔和的笑。
卿菅邪邪一笑:“在下可不敢隨意鬆懈,聽聞琴姬姑娘曾以一人之琴音殺羅生堂門眾數十人,萬一在下一個不小心,成了姑娘琴下亡魂,豈不悲哉?”
琴姬冷冷一笑:“公子,聽我的琴音,代價可是很大的。”
咻——
自卿菅身後有破空之聲傳來,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卿菅心下一驚,迅速抽開軟劍回身正面迎上背後之人的劍招。
一看清楚來人樣貌,也是吃了一驚。對方不過是個未滿雙十的姑娘,但是手上拿的卻是最難操作的鏈劍,下手招招凌厲,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高深武藝。
見到對方一身紅衣窄袖騎裝,青絲高束,卿菅三兩下就猜出了其身份,當即不敢玩味,手中軟劍一抖就迎上去。
顏輕鴻心裡也是疑惑,不知道為何卿菅會提前識破他們的計策。可疑惑歸疑惑,顏輕鴻知道不能與此人多做糾纏,故而足下一躍,同時將柔軟如綢的鏈劍繃緊縱於身前,竟是打算採用貼身近戰將他儘快解決。
但卿菅似乎覺察到她的意圖,不再與她正面迎上,而是身體一閃往後躲去。
“飛花築的顏築主,果然不容小覷。”他朗聲說,“可否見一面公子容淵?在暗處隱匿許久,也該現身了吧!”
接著他忽然停頓下來,單手執劍負於身後,佇立不動。顏輕鴻的劍沒有半分停頓,寒光掠過就直取他的咽喉處。
“顏兒,停手。”
有白色的人影飄躍而過,隱於暗處的容淵以及其餘幾個護法紛紛現身。
顏輕鴻見到來人是容淵,手腕一收將劍勢彈開,身體後仰翻轉凌空落地,恭敬垂首退至他的身後。同時,凌無畫,遠書,樓墨棋與琴姬四個站成兩排在容淵身後。
“今日得見公子容淵,顏姑娘與四大護法風采,卿某果然大開眼界。”卿菅說,負在身後的手垂下,劍尖垂地。
他看著面前占盡風華的幾人,不卑不亢。
“閣下也是年少英才,武功令容某不得不佩服。”容淵負手閒散站著,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卿菅斗膽,請教公子高招!”卿菅一挑眉,再次提劍,毫不猶豫地全力赴朝容淵出招。
幾位護法欲上前與之交手,卻被容淵抬手示意停住。容淵神色未變,
向前踏出兩步,正面迎上卿菅刺過來的軟劍。軟劍如新月彎曲,划過空氣中的弧度像掠過流水一樣優美,而容淵只是抬起雙手,指間聚起涌動的真氣。
兵刃交接的聲音傳來,卿菅的劍硬生生停在了離容淵指間不足半尺的地方。卿菅不解手中的劍為何在半空被阻了攻勢,他挪開軟劍反手往容淵耳邊削去,卻不料喉間傳來一股涼意,頸間的皮膚傳來一陣刺痛,有溫熱的液體滴落。
等到意識到這是什麼的時候,卿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四位護法見狀,不由得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四人入飛花築以來,都只見容淵大部分時間都在籌謀劃策,甚少見他動武,就連琴姬,也只是見了見當時武功剛突破最後一道屏障步入高峰時的容淵,一段時日過去,他已經踏入武學巔峰,同時也更加少人知道他的底子了。
但是此時,他們都被齊齊震驚到了。
凝氣成劍!可見容淵的武學造詣已經高到了什麼樣的巔峰!在半空中阻斷卿菅武器攻勢的,劃傷卿菅的不是別的什麼,竟是由容淵動用真氣在半空中凝成的,無形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