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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幾日你也是殫精竭慮,哪有心思睡覺。”一向寡言的白家公子在容淵面前卻是話多,他拂袖坐下,嘴上說著滿是敵意的話,二人卻根本沒有半分劍拔弩張的氣氛。
白疏蒼拿起酒杯抿一口酒,眯了眯眼睛,“浮生閣的梨花釀?可是千金難求啊。”
“可不是,特意拿出來款待疏蒼你的。”容淵也拿起酒杯,但他沒有急著喝,而是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把玩。
“說罷,這次要我做什麼。”白疏蒼道,“你膽子也是夠大,剛被天機閣與羅生堂重挫就要動南宮家,嫌命長了是不?”
容淵啜口酒,“若是再晚點動手飛花築才叫真的危險,現在的飛花築正值虛弱之際,天機閣與羅生堂重挫,無力牽制南宮家,南宮家必會趁這個時候對付三大家。如果什麼都不做,與坐以待斃無疑。”
白疏蒼沉吟半響,亦覺得容淵此話在理,南宮家雖表面被其餘大家牽制,但其實力是其他大家之上,如今天機閣,羅生堂,飛花築因爭鬥不休而實力削弱,南宮岸是定會趁這個時候對其餘三家出手,而飛花築又是新晉的大家,與天機閣羅生堂這些百年世家相比,根基最不穩,所以南宮家第一個動手對付的最有可能會是飛花築。
放下酒杯,白疏蒼冷哼:“直說吧,送這麼個女人到我跟前,是想用她來做甚。”停了一下,他補充道:“事成後,我要南宮家四成的軍火兵器支度權。”
容淵卻伸出手指搖了搖:“這個不能給你。”
“替你栽贓陷害,我總不能什麼便宜都沒討著吧。”白疏蒼皺眉。
“這個不能給你,但是鹽鐵經營權可以給你。”容淵勾唇。
白疏蒼奇怪:“你要這些何用。”
容淵抿了口酒,“你管的著?”
“…”白疏蒼也沒繼續問,而是說道:“我要做什麼,還有,你把那女人塞到我這兒,有什麼打算??”
容淵這才放下酒杯,站起身體略微彎腰湊在他耳邊低語。
白疏蒼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狼子野心!”白疏蒼狠狠瞪他一眼。
他以為容淵最多只是打擊打擊南宮家挫銼其銳氣,沒想到…
白疏蒼不由得多看了這男人一眼。平時總是溫潤如玉的模樣,外表溫柔無害,內心的水都是比誰都深,也不知道他短短几年內走到這個位置,手上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暗下做了多少不見得光的事情。
白疏蒼頭一次這樣覺得,幸虧他與容淵這樣的人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是夜。
白疏蒼,方若漪,江城席家席韶,瓊華派蕭禎天,擎門鏢局樂出雲悄悄潛進了南宮家。
五人先後來到一座破落的院中然後翻牆進入院落直達東邊廂房,進入房間以後,他們找到藏在廂房壁畫背後隱藏的暗門。
方若漪憑記憶摸索出隱藏的開關,然後按下,原本完整的牆壁被分開兩側,露出條黑魆魆的隧道來。五個人相視,除了白疏蒼與方若漪二人外,其餘眼中都有少許的猶豫。
方若漪看著他們的猶豫不決,用唇語道:“不信我,可以自行離開。”接著自己率先閃身入去,白疏蒼也隨身進去。剩下幾人見狀,也就不再猶豫,跟著也進去了。
隧道並不長,走到盡頭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暗室。
幾人在暗室內稍作停留,用火摺子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火把。
方若漪舉著火把,細細地查看著這個暗室。
一貫沉不住氣的蕭禎天覺得這番探查並沒有查出什麼,有些急了,便開口問道:“方姑娘…你真的確定,南宮家真的有你所說的那個密室嗎?裡面又是否有你所說的那些東西?我看這暗室,與普通人家所建造的沒什麼差別啊,也許南宮家主只是想用來存放什麼貴重的東西呢?”
白疏蒼冷冷看他一眼,“囉嗦。”
蕭禎天有點生氣:“你怎麼說話!”
白疏蒼神情冷淡,看都沒看他一眼,兀自幫著方若漪查看牆壁上的門道。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被白疏蒼這樣激一激,挑起了火氣,原想著他能開口與他爭辯一二,沒想到卻是遭到對方的高傲和冷漠。像是怒氣都發泄在了一片棉花上徒然無力,蕭禎天惱羞成怒,只覺得氣血上涌,頓時失了大半理智。
“白疏蒼!別以為你是白門之後就可以隨意藐視我瓊華!”他上前,用力扣住白疏蒼的手腕。
白疏蒼一皺眉,低聲道:“你發什麼瘋。”他騰出另一隻手,並指擊落蕭禎天的手,這一點就不自覺的用上了內力,蕭禎天感到手腕一痛,低頭一看,手腕霎時多了一處青紫。
蕭禎天更加氣上心頭:“大半夜把我們叫到這裡來,我倒是想問你什麼居心!”
他抬手就給白疏蒼一掌。白疏蒼閃身躲過,這一掌就重重擊在他身後的牆壁上。
下一刻,幾人便感覺地面發生劇烈的震動,暗室中央的地板分開來,出現一個同樣黑魆魆的洞口,而暗室四方的牆壁的縫隙忽然齊齊凹陷下去,有塗滿了劇毒的利刃從裡面切出。
“跳下去!”方若漪尖叫。
白疏蒼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摟過方若漪的腰跳進洞中。
眾人一驚,也幸虧是學武的人反應靈敏,在利刃飛射而出時躍進洞中。
五人落到下方,紛紛用上輕功在陡峭不平的牆壁上借力,等到安然落地,定睛一看,前方正是一個七拐八彎的通道。
方若漪對幾人低聲道:“看來我們剛才觸動到了某個不相干的機關,才使得暗室發動了暗器,看起來那些沾了劇毒的刀刃是用來對付外來闖入的人的,現在我已經不敢保證南宮家不會發現了,如果他們發現有人闖入,恐怕立即會開啟其他機關防禦,我們要小心一點,否則一個不慎就很容易命喪於此。”
白疏蒼對著蕭禎天冷哼:“蠢貨。”
蕭禎天的臉色白了又青,也說不上什麼話來。
席韶到底是過了而立之年的人,性子更加沉穩,他低低嘆了口氣,“也罷,事到如此不能互相責怪,我們不能走散了,得在一起跟著方姑娘找出路,還有個照應。”樂出雲比較沉默寡言,輕輕點了點頭。
此時,方若漪轉過頭來,盯著蕭禎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蕭掌門,這裡沒有任何人比我更加有資格來說南宮家的事情,我鏢局一門上下幾十人口被屠,末了南宮狗賊還縱火燒屍,將我擄走軟禁,作為物品準備運往京都給與他勾結的前朝命官,你覺得,我會胡亂指認與我有血海深仇之人嗎?”
蕭禎天一時不敢直視她的眼晴,女子的臉蒼白柔美,眼睛裡的火光卻過於明亮。
方若漪轉身,就往通道走去。
白疏蒼身形移動,奪過她手中的火把,走到她身前。
“我走你前面。”
方若漪看著眼前男子挺拔的背影,眼睛一酸,心底泛起莫名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