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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跟容淵說過,一切塵埃落定以後把飛花築改成雅舍,就不涉及江湖中事了。”
兩個女人的瑣碎低語伴隨著氤氳霧氣飄散在偌大的浴池中。
第47章 血池
血池。
神官無月垂首俯視面前的池水,奇怪的事面前的池水並非血紅色,反而是清澈,望不到底的水色。
“這就是血池?”容淵的聲音傳來,無月偏頭,看到緩步而來的他。
“為何只有你。”
“提前過來,想看看傳聞中的血池到底是什麼。”容淵道。
“顏姑娘本來就與此事有莫大的關係,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無月淡淡道。
“我並非想她置身事外,有什麼事,我會首先保護好她。你能保證揭開這段往事不會讓她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嗎——當她和蘇沉生真正正面衝突的時候。”
這個年輕的神官聞言,臉上竟然浮起一絲奇異的微笑,“天地眾生,誰不是在苦苦的煎熬之中,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去,像你們這樣的人殺戮太多,死後必會墮入地獄忍受酷刑,又何須在意人生短短几十年的苦痛。”
“我只要保她現世安穩。”容淵道。
無月不言,伸出手,用幻術化針芒刺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珠從他指尖滑落,滴到血池清澈的水面上,這滴血珠在水面擴散開來,血色迅速在池中蔓延,池水開始翻滾。
一眨眼的時間,原本清澈如鏡的水面已經是陣陣血水翻湧,形狀可怖,隱隱約約似乎還可以聽到嘶啞的鬼號。
“這些亡靈,從何而來?”容淵垂首去看翻湧的血水,卻沒有看到有任何怨靈在其中。
“不要靠的太近,怨靈嗅到活人的氣息會更激動,靠的太近容易被傷到。”無月道,“這些怨靈,全是歷代神官外出四方遊歷所收的,是尋常術士不能度化的極惡之靈,只能封印在這裡不讓其為禍人間。世間萬物都有秩序,不能因為這些已死之人擾亂天數。可偏偏,蘇沉生不懂這個道理。”
“人死如燈滅,可這世上唯一有種不滅的東西,就是人的執念。”容淵負手淡笑。
“你怎麼這麼快?”容淵聞言回身望去,不遠處顏輕鴻和蕭白颯被炎羅引著上來了。
“慕容公子需要休養,所以就不上來了。”炎羅對無月和容淵說道、
見顏輕鴻一身素白輕紗,頭髮柔順披在身後垂至腳踝,盈盈而立的模樣,容淵的心神不禁為之晃了晃。
顏輕鴻緩步而上,習慣性站到容淵身邊。她也看到血水滾動的血池,蹙起秀眉。
那股池水好像有某種魔力一樣在她面前翻湧,顏輕鴻魔怔地看著,不受使喚地抬起手,左手指甲在右手食指上釘下,一點血珠滲出低落到池水中,霎時間鮮紅色的池水燃起三尺高的火焰,火焰中有紅蓮抽出綻放,朵朵碩大鮮艷。
顏輕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踉蹌後退兩步。
她分明看到烈焰紅蓮之中,靜靜漂浮著一個半透明的魂魄。
是蘇沉生。
顏輕鴻臉色煞白。
“顏兒,怎麼了。”容淵看她神色不對,輕輕挽住她的手。
“你看不到?”顏輕鴻回望容淵。往血池一指。
“只有血水。”容淵看了一眼,說道。
“…”顏輕鴻看向無月。
“蘇沉生以自身半魄作為容器來供養這些怨靈,以便自己能夠更好地控制紅蓮焰。所以他能夠直接取走池中怨靈操控,而我毫無辦法阻止。”無月道。
“看來,是真的不死不休啊。”顏輕鴻勾起一個嘲諷的笑,神色冷傲。她盯著血池中的紅蓮烈焰,語氣悲涼。
“過幾天就是月中了。”無月道。他轉身拂袖,額間金飾細細碎碎地晃動。
“我們能做什麼?”顏輕鴻低喃。
“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就盡全力握緊手中的劍吧,如你以往這般,顏兒,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容淵低低地笑,修長的手按上顏輕鴻的肩膀。
血池的紅蓮烈焰燃了一會兒,慢慢地熄滅下去。池水的血色一點點褪去,一切又慢慢恢復平靜。
第48章 舞祭
神宮,祭祀台。
恰逢小雪,顏輕鴻卻在清晨逛到神宮的祭台處,祭台搭在一方溫泉中央,台下白蓮不衰,雪花落入泉水中,瞬間化作氤氳霧氣不知所蹤。
台上有著白色羽衣的舞祭起舞,舞姿清越,她手腕腳腕處的銀鈴隨動作而發出清脆的響聲。
顏輕鴻仰頭,看著那個起舞的女子,她似乎不知疲倦一樣。
有細雪落入顏輕鴻眉間,觸及生涼,身後有人緩緩靠近,鼻間傳來熟悉的梨花淡香。頭頂上方出現一把繪著臘梅的紙傘,顏輕鴻沒有回頭,依舊很專注地看著前方,輕聲說道。
“我怎麼感覺她好像很孤獨。”
“我聽聞神宮裡宮人說,前任神官曾傾慕於她,自前任神官走後,她曾在這祭台之上,不停息地舞了一天一夜。”
顏輕鴻靠在身後容淵的胸膛上,容淵伸出另一隻手輕柔地環過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現在很亂。”容淵嘆息。
“快結束了,再過幾天,一切都會有個終結。”顏輕鴻低聲說道,雙拳緊握,骨節發白。“容淵,我以前一直相信自己的劍,我相信它可以帶我劃破所有我不能看清的迷霧,可是現在我卻迷茫了。”
她這樣說著,手卻不自覺放到腰間的鏈劍劍柄上。
“我發現,我所執著的道,好像只能帶來無休止的殺戮,而現在,我又要用這把劍去面對我的至親。”
“你想要找到答案嗎顏兒?”容淵忽然低頭俯首。
“嗯。”顏輕鴻輕輕點頭。
猛地,容淵摟住她的腰乘風而起。
“你!”顏輕鴻驚了,眼見自己遠離地面,往神宮高處而去。“你瘋了,這是人家的地盤!”
容淵不語,輕輕勾唇一笑,指示劑加快了速度,不消多時他們便到達神宮最高處的雪峰頂。
入骨的寒冷襲來,顏輕鴻緊了緊身上裹著的狐裘。
“你帶我來這作甚?”
“你不是說要找答案嗎?”
“你有答案?”
容淵溫柔一笑:“沒有。”
“……”
顏輕鴻嘆口氣,在他臂彎里俯瞰下方的神宮,在這個高度看下去她能看到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北岐疆土,神宮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你好像很喜歡站在高處。”顏輕鴻說道。
“在高的地方看下面的景物,人才能感受自己的微不足道。”容淵察覺到她冷,便抱得緊些。“比起歷史萬古長河,我們所處的時間只是滄海一粟。世人生死一瞬,王朝更替,都只是其中渺小的一粒沙塵。”
“可是你仍然還是用自己全力去助東戰這個王朝的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