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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饞,謝庸便專門說吃食:「在姑蘇城北有個王娘子,做得極好的櫻桃肉。燉煮時放櫻桃,雖是用豕肉做的,但皮酥肉爛,並不膩口,顏色也紅潤漂亮。」
周祈開始咽唾沫。
「又有船家罐子鴨,是把整隻鴨子放在罐子裡慢慢煨熟的,有點似關內道那邊上元節吃的罈子雞。上元節的時候,家家點燈撥火,院子裡摻了油的鋸末糠要著一晚,把這裝了雞的罈子埋在鋸末糠里,第二日晨間啟壇,香氣四溢,肉酥骨爛。湯汁也鮮美,可以下索餅吃。」
周祈再咽一口唾沫。
「還有姑蘇城外一個陳二郎,最會做魚。與我們這邊濃油赤醬的魚又或者魚膾不同,他做蒸魚……」
周祈擺手:「啊啊啊,不能再說了,再說該饞壞了。」
謝庸笑著哄她:「徐侍郎家有個很好的庖廚,從江南道來的。等我好了,去與他請教,回來做給你吃。雖不能與原模原樣的江南名吃比,但慢慢摸索,味道總不會太壞。」
周祈看著謝庸,突然趴下,在他臉上又「吧唧」了一口。
謝庸笑,覺得除了與這江南的庖廚學藝以外,還很應該再去書肆找找有沒有什麼好的食譜菜單……
第121章 乞巧問題
謝庸又養了半個月, 終於可以下地走動了, 最近大理寺事情不多,王老翁允他在家再多待幾日,等七夕假過後再去衙署。
周祈以己度人:「是不是越在家待著,越不想去?」
謝庸點頭,微笑道:「養傷的這些日子實在快活得很。」
周祈臉皮厚,嘿嘿一笑:「便是你去衙署,不是也時常見我嗎?你們大理寺後面殮房樹上的老鴉都認得我了。」剛說完, 周祈便意識到什麼,趕緊「呸呸」兩聲,「我們還是少為公事見面的好。」
謝庸笑起來。
「下了衙回來, 我們再一塊玩。」周祈道。
聽她這頑童街頭相約的語氣,謝庸越發笑起來。
既說到七夕, 周祈便扯起宮中過七夕的規矩,「這可是宮裡的大節日, 望月樓就專門為了這七夕蓋的, 不比宮外的紫雲台矮多少。打頭半個月這裡就打掃起來,鋪陳一新,七月七的時候,妃嬪中稍微有名有姓的便預備了供桌擺過來,比著看誰的乞巧果子最精巧最貴重。我記得有一年一位張嬪供桌上做鵲眼的都是一色的黑色寶石。」
「妃嬪們斗供桌,宮女兒們就斗穿針引線。每年這一天,我都得被老嫗嘮叨死。老嫗說我這種拿不得針拈不得線的,若是在宮外, 便是那嫁不出去的小娘子,嫁也只能嫁個癩痢頭。」
周祈的目光在謝庸頭頂打個轉,笑道:「謝少卿,你可得保重自己的頭髮。」
謝庸睜眼說瞎話:「你縫的那裝符篆的荷包就很好,如何說拿不得針線呢?想來老嫗是愛之深責之切了。」
周祈點頭:「那是縫襪子練出來的絕技。」
謝庸亦點頭:「如此足矣。」
周祈卻又想起他剛才說的「愛之深責之切」來,似笑非笑地刁難:「老嫗對我『愛之深責之切』,阿庸對我卻實在寬鬆,這是不是——」周祈假咳兩聲,「比較淺的緣故?」
謝庸笑著看她。
周祈臉皮雖厚,問這樣的話,耳邊卻還是有些紅了,然臉再紅,神情卻繃得住。周祈負著手,仰著下巴,斜眼看謝庸,做出睥睨的樣子來。
謝庸走上前,環住她的腰,輕聲道:「我至愛你,阿祈。在我心上,沒有什麼能與你比。」
周祈兩眼彎起,臉越發紅了,她伸出兩手去捏謝庸的臉,「讓我看看,這皮子是什麼做得?這般厚。」又去捏他的下巴,「還有這嘴,又這般巧。」
謝庸抓住她作亂的爪子放在自己腰後,吻上她的唇。
周祈纏綿地熱烈地回應他,在我心上,也沒有什麼是能與你比的,謝庸。
不知過了多久,院中傳來說話聲,兩人才分開。
羅啟撩開帘子,崔熠走進來,羅啟去廚下端茶飲。
崔熠看看謝庸,再看周祈,兩人面色紅潤,周祈的嘴唇似有些腫,謝庸的領口則散開一些,嘖嘖,這倆人……
崔熠繃起臉,眼中卻藏不住笑意:「白日那什麼,有傷風化!」
一句話把周祈逗樂了,謝庸微瞪他一眼,也笑了。
周祈極不要臉地問:「怎麼?羨慕嫉妒饞?」
崔熠用手指指周祈,對謝庸道:「你能不能管管你們家親親阿祈?有個小娘子樣子嗎?」
周祈看謝庸。
聽崔熠說「你們家親親阿祈」,謝庸一笑,看著周祈道:「我家——阿祈這樣甚好。」到底沒有說出「親親」二字。
周祈得意地笑起來。
崔熠把手改指謝庸,又回來指指周祈,突然放出殺手鐧:「我的事已經定好日子了,就在九月初六,嘿嘿嘿……」
周祈和謝庸趕忙恭喜他。
這回輪到崔熠得意了。
周祈與他打商量:「唉,崔少尹,你剛才也說我是阿庸家的,那份子錢,我們倆能出一份兒嗎?」
「不行!」崔熠斬釘截鐵地道,又嘬下後槽牙,「阿庸」……怎麼從前沒看出阿周這麼酸來。
周祈「嘁」一聲。
謝庸最近被周祈練得極有眼色,微笑道:「無妨,家裡的錢袋子盡歸你管,我們給崔少尹置辦兩份禮還是置辦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