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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天的,崔熠讓她說得後背發涼,在這殮房之地,上回說「殭屍」,這回說「以屍養魚製作蠱毒」,阿周是徹底壞了心腸!
崔熠看謝庸,目光中隱隱帶著威脅,要是老謝也像上回似的比出前朝大儒和《山海經》,與阿周一塊狼狽為奸,兄弟沒得做!
周祈大約也想起上回一塊矇騙崔熠的事,不由也笑著看謝庸。
謝庸看看崔熠,又看看周祈:「前朝醫術《諸病源候論》中確有關於如何養蠱的記載,上面說……」
崔熠指指謝庸,周祈小人得志地笑了。
謝庸看一眼周祈,也翹起嘴角。
三人說著話,時候過得飛快。周祈正說「飛頭殺人」的故事,吳懷仁那邊有了結果:「確係溺水而亡,也當確係溺亡在浴桶中。」
吳懷仁拿小鉗子撥拉托盤中幾個髒污污的小粒東西:「這是五味子,有補腎之功,從亡者胃內找到的。這個若入藥,不管是湯劑還是粉劑,都不會有這整個兒的,這當是藥浴用的,他被人摁在浴桶中時喝了下去。另外亡者胃腸積水裡看不出有河中藻類。」
第101章 連環殺人
「那就沒跑了!定然是婢子與那船上的某個人一起做的。說什麼外面來的強盜, 外面來的強盜有刀有劍, 何必把人摁在浴桶中溺死?也不會專門刺傷其下·體,然後沉入水中,偽裝在湖中溺亡,更不會放過那婢子……如今差的就是不好確定與她夥同作案的是誰。」崔熠道。
謝庸、周祈也是這樣認為,這樣的現場,實在不像那婢子說的什麼「強盜」所為,事情總在這婢子身上, 於是連夜提審她。
婢子這回卻改了口:「奴確實沒暈過去,奴日間說的是避重就輕了。奴進到屋裡時,阿郎已經被那強盜殺了, 那裡還被捅了一刀。那蒙面強盜用刀逼著奴,讓奴找出阿郎的衣服來, 讓奴幫著收拾,奴不敢不從。他背著阿郎的屍首臨走時說讓奴把剩下的收拾好, 若叫喊起來, 或是讓人發現端倪,他就說奴與他是一夥兒的,奴不得已,只好按他說的做,只希望能矇混過去……」
聽著婢子頗流利的敘述,謝庸、崔熠、周祈互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不信」二字。
然而他們很快便被打了臉——姚萬年死了。
謝庸、崔熠、周祈、吳懷仁再次一大早趕到城東廣運潭。
姚萬年的死相要比章端吉悽慘得多。他光著上身只著短褌躺在床上,脖頸左側有兩處致命利刃傷, 割破了頸間血脈,噴在床上、帳子上一片血。在屍體右側枕頭上還有一個血手印,死者手上有血跡,對比大小,這手印當是死者自己抓的。
最重要的,他的下·體亦被捅了一下子,因是刺傷,可以知道兇器應該是寸寬的短劍、匕首之流,而非單刃刀。
吳懷仁道:「據其血墜推測,死者當被殺於子時前後。」
又是半夜,又是下·體受傷,且兩個死者很是相熟……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崔熠在周祈身邊小聲道:「臉疼!咱們的推斷錯了。」
周祈皺著眉,是啊,莫非真如那青衫婢子所說是外面來的人做的?這兩個小子都不是什麼好人,或許禍害了什麼人的妻女姐妹,人家來報仇?
但為何頭一起案件要偽裝自殺,這一起卻這樣明目張胆地血淋淋?因為沒有婢子幫忙善後?這個樣子,恐怕善後也沒法善吧?
姚家商船上的管家與姚萬年一樣是個四十多歲的瘦子,大約也經歷過些事,看著還算鎮定,「阿郎昨日暮食是在魯公船上吃的,戌末的時候回到船上,婢子們便伺候他歇下了。本來晚間有六個人巡夜,但阿郎聽說那邊章公被強盜殺了,便又多加了六個人,這樣,船頭六個,船尾六個,每隔兩刻鐘巡查一遍,奴問他們,他們說未曾聽到看到什麼異常。婢子們還有這些巡夜奴僕都在門外,貴人可隨時傳見。」
謝庸先見婢子們。六個婢子一字站在他面前。
「昨晚伺候姚萬年沐浴休息的是誰?」
其中一個麵皮白淨吊梢眉毛的婢子道:「雖伺候阿郎沐浴是咱們一起,可阿郎只留了芙蓉伴宿。」說著這婢子看向這六人中靠邊一個容貌格外出色的,「如今阿郎出了事,貴人只問她便是。」
謝庸目光掃過婢子們,吊梢眉婢子面上帶著忿忿之色,其餘幾個婢子只垂著頭一副驚懼惶恐的樣子,那個容貌格外出色的神色木然中帶著些冷清。
「我亥時就回去了,臘梅可以作證,我回去她還沒睡呢。」容貌出色的婢子冷淡淡地道。
那垂著頭的婢子中的一個低聲答「是」。
管家代亦替那婢子解釋:「芙蓉性子怪,這個,伴宿,從不伴整宿……」
吊梢眉婢子眯眼撇嘴,扭頭對上謝庸的目光,到底沒有冷哼出來。
又問幾個婢子幾句,謝庸便讓婢子們退下,把巡夜的叫進來。
「奴們知道那邊茶船上章公出了事,聽說鬧了強盜,都精神著,沒敢懈怠,每兩刻鐘,船頭船尾換著巡查一遍,委實沒聽見什麼動靜,看見什麼人。」
「可發現有可疑船隻靠近?」
「沒有。平時小船梯夜裡都那樣放著,昨晚也收起來了。」
謝庸看一眼外面,姚家的船泊得離著岸邊頗近,周圍也有些商船漁船,不管是從岸邊還是從這些船上泅水過來,再上船,只要會游水又會點功夫的,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