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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周祈又咬一口。
唐伯又許下:「夏用櫻桃秋用蟹,等秋天蟹子肥了,崔少尹和周將軍來吃螃蟹饆饠,配著菊花酒,那才夠味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饆饠(bi luo):有各種說法,有說是八寶飯或者手抓飯的,有說是一種粗大帶餡兒麵食的,我們採用後者——想像中,類似長形餡餅。饆饠做法多樣,可葷可素。
第96章 端午佳節
不兩日就是端午。周祈本以為今年的端午又是大太陽掛著, 在曲江畔巡視半日得曬得滿臉冒油呢, 卻想不到半夜隱隱聽到幾聲雷響,晨間起來,便見飄起了雨絲。
周祈舉著傘出去尋摸吃的,還未開門,便看見門縫裡夾著的字條:「有新粽鹹蛋,過來吃。」沒稱呼,沒落款, 字比平時飄逸一些,略略勾連。
周祈去敲謝家的門。
羅啟給她開門,胐胐只坐在廊下迎她, 謝庸見她進來,從書案旁起身, 「洗手吃飯吧。」
周祈恍然覺得自己是從外面歸來的郎君,謝少卿自然就是掌主中饋的娘子——又美貌又賢惠那種。
謝家人也確實不拿她當外人, 擺上的晨間飯食很是家常, 幾盤米粽,一盤青殼鴨蛋,一盤拌芹菜,一盤拌菠菜,還有兩樣鹹菜,喝的是粟米粥,不分主僕客人,一塊吃飯。
唐伯指給周祈, 哪盤粽子是紅棗的,哪盤是蜜棗的,哪盤是紅豆餡兒的,哪盤是栗蓉的。
周祈愛吃甜,對各種粽子都喜歡,一時有些猶豫,不知道先吃什麼好。唐伯的粽子包得不算很大,可她也萬萬吃不了四個。
要不紅豆沙?栗蓉也可。
謝庸默默地另取了一副竹箸,把自己剛剝開的紅豆粽夾開,把豆餡兒稍多的一半兒置於碟中靠周祈的一邊兒,又將自己的碟子往周祈那邊推一推。
周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饞嘛,是吧……周祈夾過來,笑著道聲謝。
謝庸看她一眼,也翹起嘴角,「還吃哪一個?」
「栗蓉的吧。」
謝庸點頭。
唐伯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卻又不好笑得明顯——周將軍到底是女郎,怕她臉皮兒薄。大郎這般榆木疙瘩的樣子,原來也會疼小娘子……
羅啟和霍英對個彼此都懂的眼神兒。
周祈得謝美人兒照顧,幾種粽子都嘗了一遍,周祈覺得還是豆餡兒的最好,細膩,香甜!
唐伯笑道:「聽說南邊兒人吃咸粽,裡面放鴨蛋黃、放臘肉,我琢磨著興許也好吃,我們明年也包一些。」
周祈點頭附和道:「定然好吃。」
唐伯又讓周祈嘗一嘗自己醃的鹹鴨蛋。
周祈拿一個,敲開大頭,還未用竹箸去摳,黃中帶紅的蛋油兒已經冒了出來,周祈趕忙連白帶黃兒挖了一箸子。
精通廚藝的人,果然做什麼都好吃。唐伯醃的鹹蛋蛋白軟,又不很咸,蛋黃兒香、細緻、油兒多,比趙家粥鋪子的還要強一些。
鹹蛋與粟米粥是絕配,周祈一邊吃鹹蛋,一邊喝粥。
「不愛吃蛋白便放著吧。」謝庸輕聲道。
「唐伯醃的不一樣,蛋白也好吃。」周祈眯眼笑道。
唐伯笑道:「周將軍愛吃鹹蛋黃兒,那回頭我們做幾樣兒蛋黃菜吃。把魚肉用油煎了,再另起鍋,蛋黃兒摁碎炒到起沙,把之前煎好的放進去,這麼一拌一滾就行了。不用魚,用蝦、用雞肉都好,若是愛吃素,就用茄子、芋頭、豆腐之類。」
一聽就好吃,周祈笑著道好。
羅啟則看向周祈的鴨蛋殼,想著若不是自己三人在這裡,阿郎會不會與周將軍分食鴨蛋。男人啊,哪怕是阿郎這樣肅然的,一旦肉麻起來,嘖嘖……
一起吃過朝食,周祈、謝庸便一起出門兒去曲江——其實謝庸可以晚去,他是去赴午宴的。今上還年輕一些的時候,每年端午曲江邊兒百舸爭渡,都帶著朝臣們去江邊觀舟,看完自然有大宴,如今百舸爭渡還有,宴也有,皇帝卻極少去了,多數時候只讓幾個大王代去。
因下雨,周祈蹭了謝庸的車,自己的馬拴在車轅上。
坐在車裡,周祈與謝庸胡扯,說起端午節種種傳說。
端午從來稱「惡日」,故而這一天要門懸艾草、身佩長命縷和艾符、飲雄黃酒以辟邪驅惡。又有傳說,五月五日出生的孩子會害死父母。周祈說的不是什麼父母將五月五日出生之子拋棄,結果孩子是大孝子之類教化故事,她說的是水鬼拿替身兒。
「據說端午這一日多有水鬼出來尋替身兒。它潛在水邊兒,若有那八字不好氣運不旺的涉水,它便拉住其腿腳,使其不得動彈,即便那人會水,多也不得救。」
「但這世間總有格外膽子大又不信邪的人。說有一個人,聽說某一條溝渠每年都會淹死人,一晚,他喝了酒來到這水邊兒,扯開嗓子開罵,」周祈學著粗漢的聲調,「『那水鬼,你出來!你個臉都泡浮囔的貨色!只會躲在水底嚇人,你出來與某干一場!』」
「那水面平平靜靜的,沒有半點動靜。粗漢膽氣越發壯了,罵罵咧咧個不停。他喝醉之人,到底不謹慎,一時得意,來到水邊,哪知一腳踩空,掉在了水裡。」
謝庸只含笑看著她。
「漢子會水,奈何被水草纏住了腳,他如何也蹬不開,便曲身去解。他腳下成團的水草浮開,露出一張蒼白白的臉來。那臉對他一笑,說道:」周祈微垂著頭,略湊近謝庸,詭異陰森一笑,「『你看我的臉泡浮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