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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主翁與章端吉可有什麼共同的仇敵?」謝庸問管家。
「章公做茶葉買賣,敝主做綢緞買賣,平日就是在一起聚飲遊樂,實在難說有什麼共同的仇敵……」管家為難。
「女色上。」謝庸淡淡地道。
管家抬眼看看謝庸:「女,女色上……能有什麼仇敵?」
「可有什麼逼·奸·良家女子之事?」
管家眼神躲閃:「這個,奴不知道。」
謝庸冷冷地看著他。
管家到底受不了,跪下道:「前陣子,是,是喝醉了酒,在魯公船上,壞了一個賣櫻桃的小娘子,可阿郎、章公已經陪給她家裡錢了,她家裡人親口說不追究了。」
謝庸咬一下牙:「賣櫻桃的小娘子姓什麼,住在哪裡?」
「就住在湖沿子上,姓宋。」
謝庸眯眼,宋……「那小娘子投水自盡了?」
崔熠和周祈也想起聽說的「水鬼」的事來。
「是,是自盡了。」
周祈看一眼那邊姚萬年的屍首,冷哼:「真是死有餘辜!」管家一怔,然後才意識到她說的是自家主人和章端吉。管家不由又看向謝庸、崔熠,卻被謝庸的目光刺得低下頭。
謝庸等下商船,坐渡船去湖那邊兒宋家。
崔熠問:「懷疑是那宋家人報仇?」
周祈點頭:「靠水吃水,這岸邊兒住著的大多水性好,夜裡劃著名小漁船來作案,或者游過來,不是不可能。只是——」周祈又搖搖頭,這宋家人報仇,那婢子為何……
謝庸等到了宋家門首,見一個四十餘歲的婦人正送兩個父子模樣的男子出來,「早點回來,今日人家小娘子家來人相看,總要拾掇拾掇,莫要一身魚腥子氣才好。」
那對父子答應著,扛著漁網、杆子、盆子之類,走向湖邊。
婦人從院子裡端出一盆極小的魚來,又去湖邊打了水,便坐在門首洗擇這些魚,不知想起來什麼,嘆口氣,面上帶了些悲戚。
看了那婦人片刻,又隔著柵欄門看向收拾得頗利索的庭院和院子裡圈養的白鵝,謝庸回頭對崔熠、周祈道:「走吧,我們去找魯清源。」
第102章 放了婢子
魯清源面上帶著些急切之色, 叉手行禮畢, 便趕忙問:「果然是那宋家人害了瑞祥和延壽嗎?也太無法無天了。」
謝庸看著他,魯清源有些訕訕的,臉上又堆起笑來:「是某急切了,還望貴人莫怪。」
謝庸淡淡地道:「不是。」
魯清源有些詫異,有些失望地點點頭,然後又殷勤地欠身請謝庸、崔熠、周祈去艙內奉茶。
看一眼後船上正在搬貨的奴僕們,謝庸淡淡地問:「魯公這是著急清倉返航嗎?」
魯清源嘆一口氣, 笑容中的苦意越發明顯:「是啊,瑞祥和延壽先後出了事,可見是有人盯上這湖裡的商船了, 還是早些清了貨早些回去吧。」
「若未做什麼虧心事,倒也不必急著走。」謝庸走進艙內。
魯清源面色微變, 跟上賠笑道:「某知道貴人說的是宋家小娘子的事。這事雖是在敝船上,某卻著實未曾對那女子如何。」
「這事呢, 一則是瑞祥和延壽有了酒, 便有些把持不住;一則也是那宋小娘子本也不是什么正經女子,進了這艙,讓她倒酒就倒酒,讓她捧櫻桃就捧櫻桃,這不是半推半就這是什麼?那婢子走時也沒哭沒鬧,放在她籃子裡的錢她也拿著走了,後來卻聽說投了水,惹得宋家人找來……若瑞祥他們早讓人送錢去買了她, 也沒這麼些事。」
周祈的手緊緊地攥著腰刀刀柄,冷笑道:「說得這般輕描淡寫,你們在船上強迫良家女子恐怕不是一回了吧?」
魯清源想起她上次把姚萬年的幞頭釘在牆上,忙站起叉手道:「真就這一回。這樣天子腳下,某等不敢大放情懷做什麼……」
這話太過無恥,周祈抽刀抬手,刀尖抵在魯清源下巴上,「你們還想怎麼大放情懷,還想做什麼?」
魯清源看著那寒光薄刃,腿抖起來,不由看向謝庸、崔熠,兩人都靜靜地看著,沒有要來解救他的意思。
周祈刀尖兒輕進,魯清源頸間皮肉瞬間便見了血。
魯清源又疼又怕,腿要跪不跪地哭求:「不敢做什麼,再不敢做什麼了,以後一定循規蹈矩的,求求貴人們……」
周祈冷哼,這種只會欺軟怕硬的貨色……
謝庸站起走過來,握著周祈的手讓她把刀放下,冷聲對魯清源道:「記住上次我說的話,『行德則興,倍德則崩』,無德無行之人,天不佑之。」
謝庸當先走出去,周祈又看魯清源一眼,把刀插回鞘里,也走出去。崔熠亦站起:「那姓章的姓姚的還沒走遠,再做什麼不義之事,你們興許能奈何橋頭搭上伴兒,好自為之吧。」
魯清跪在地上,捂著脖子連聲稱是。
船梯上,幾個奴僕正從小船往大船上遞送糕點、水果、飲子之類吃食,幾個婢子接著。見了謝庸等來,奴僕們趕忙避開。
周祈扭頭看一眼那幾個婢子,其中一個身材纖弱,容色極美,神情沉靜,與另外幾個婢子不同,周祈心中一動:「你便是黃鶯?」
婢子微抬眼:「是。」
周祈點下頭,與謝庸、崔熠上了渡船。
崔熠對謝庸道:「你不用攔阿周,她有分寸。」說的是剛才在艙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