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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聽說廟宇中的花木尤其厲害,或許他們的頭顱便在某個廟宇,比如捉拿你的那間小廟?」
齊大郎頭扭向另一側,冷哼:「他們便是轉世又如何?我本是替天行道。」
鄭府尹對衙差點頭,衙差領命而去。
「你妻子蔣氏果真與人私奔了嗎?」謝庸又問。
見自己藏屍之處已經被發現,齊大郎便不再隱瞞:「那個淫·婦嫌我喝酒多,嫌我丟了差事,每日嘮嘮叨叨,總是放刁。街上賣雜貨的來,她不管買不買東西,都跑去看,與那貨郎說話,眉開眼笑。分明是勾搭成奸!難道我還等她與那姦夫跑了不成?我便假意騙她去曲江邊散一散,在那裡把她殺了,埋在廟後梨樹下。若非那貨郎這幾個月沒來,我也把他一併結果了。」
謝庸抿起嘴。
「師父說什麼『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這到處污濁不堪,怎麼淨心?怎麼淨心!我殺這兩個淫·婦,殺那三個惡棍,有什麼錯?」齊大郎已幾近瘋狂。
鄭府尹剛才的火氣散了,與個瘋癲之人何必一般見識?扭頭詢問地看謝少卿,謝庸微搖頭。
鄭府尹便讓人把齊大郎拖了下去。
退了堂,幾位官員再回偏廳。鄭府尹與謝少卿行在前面,崔熠與周祈走在後面。
鄭府尹感慨:「這齊大郎從殺妻的時候,便瘋了。他殺妻當與其母當年與貨郎私奔有關。當年種的因,如今收的果……」鄭府尹搖搖頭。
謝庸點頭。
崔熠則問周祈:「老謝也不是我們長安人,如何知道那花木拘人魂魄的事?我還是小時候聽一個老奴說過的。他不說我都忘了。」
周祈一本正經地道:「讀書人,讀書多。」
周祈看著謝少卿的後腦勺,原來法相莊嚴的謝少卿也看傳奇,還是《牡丹娘子》這種傳奇?想不到你是這樣的謝少卿!
作者有話要說:周祈:想不到你是這樣的謝少卿……
謝庸微笑:不做市場調查的作者,不是好作者。
第70章 月下切磋
齊大郎連環殺人案告破, 周祈便又閒下來。
閒了便想買買買, 但算算手裡的錢,也只得作罷。那就請謝少卿和崔熠去豐魚樓吃飯吧,請他們吃飯的錢還是夠的。
謝少卿這個人,不只有點兒暗裡的風騷,還有點悶壞。上回自己送他——不對,送唐伯兩叢挺貴的牡丹,他知道自己沒多少錢了, 偏擠兌自己,提這請客的事,又說什麼「言必信, 行必果」君子不君子的。
周祈總覺得,「不君子」的行徑, 是合該留在大事項、留在刀刃兒上用的,請人吃飯這種事, 還是君子一點兒得好。
周祈便又攀上牆頭兒, 一邊聽謝少卿吹簫,一邊兒想著請他吃飯。
周祈坐在牆頭兒上,微聳著肩,塌著腰,兩手拄牆頭,噹啷著兩條腿,還一踢一踢的,從頭髮絲兒到腳後跟兒都在詮釋著什麼叫「坐沒坐相」。
月光很亮, 隔著謝少卿家的西跨院,能看見他家主院。謝少卿正站在中庭花樹旁吹簫。
今天吹的不是《杏園春》了,要安寧悠遠一些。
周祈微閉著眼細聽,覺得好像有月有星,有一縷薄雲蒙住月亮,又很快散開,有夜鳥抖動翅膀,有微微的花香味兒……
這樣的簫聲讓夜顯得很是寧靜,周祈的腿都不踢騰了。
簫聲突然一轉,活潑輕快起來,仿佛一隻貓躥上牆頭,輕快地飛檐走壁,又低頭對牆下的主人撒嬌,喵喵兩聲。
周祈睜開眼睛,找了找,並沒找到胐胐,對,那位是嫻靜怕高的……不由得有些失望。
謝少卿一曲吹完,周祈正想故技重施,用小石子小土塊砸他們家院子,卻見謝少卿朝西跨院走來。
周祈的小腿又開始晃蕩。
她歪著頭看謝少卿:「吹得真好。」
謝庸笑。
「這支曲子叫什麼?」
「《春夜月》。」
「從前沒聽過,是新曲嗎?還是旁的什麼地方的曲子?」
「就算是新曲吧。」
就算是……周祈對曲子不甚了了,便不問了,「明日中午散了衙,別在公廚吃飯了,叫上小崔,我們一起去豐魚樓。」
謝庸笑,過了片刻,道:「後日就是休沐了,你且來這邊吃烤羊肉吧,豐魚樓以後再吃。」
這樣拖拉拖拉,也就到了月中發薪日,周祈笑起來,偏又說便宜話:「我是想著要『言必信,行必果』……」
謝庸微笑點頭:「君子行事,倒也不用拘泥。」
周祈彎著眉眼,腿不再晃蕩,改而虛虛地別在一起,用腳尖兒畫圈圈。
謝庸看她的樣子,想起胐胐來。每當高興了,得意了,偷吃了肉,伸出爪子去戳魚,把魚嚇跑了,回頭看看,以為沒人發現,便都眯著眼,尾巴豎著,尾尖輕搖。謝庸看一眼周祈的腳,又避開。
「總是偏謝少卿的好飯,實在心裡不安,回頭我帶兩壇梨花白來。」周祈笑道。
「你還不如早點來給我打個下手。」
「……啊?」周祈腳不畫圈兒了,看著謝少卿。
謝庸微挑眉毛,「周將軍不方便?」
「……方便。」
謝庸點頭。
「不是……我是怕有我幫忙……行吧!」周祈到底點點頭,「我切肉應該不錯,好賴也練了那麼些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