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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庸點頭:「我們去其臥房看看吧。」
一干人等再次返回那正艙。
作者有話要說:①漕渠和廣運潭資料源自三秦網上的《長安漕渠追夢大運河申遺 歷史上第一個物資展覽會》。
第98章 商人其人
章端吉的臥房不小, 在船上就顯得尤為奢侈了。裡面的擺設也帶著股子豪商味兒, 嵌玳瑁檀木百花爭艷泥金屏風,雕花大榻長案,案上放著金筐寶鈿香爐和碧色鏤牙筆筒,同樣雕花的檀木床上掛著越溪繚綾帳子,簡直處處寫著「有錢」二字。
那掛著繚綾帳子的床上略有些血污,非噴射血或滴濺血,當是晨間把屍體抬進來小殮的時候弄上的, 章敏中亦是這麼說。
床上枕旁有書卷,周祈拿過來,嚯!妖精打架!只是這畫風是不是也太——野了點兒?動皮鞭子的?
周祈再往後看一點兒, 不由皺起眉頭,這已經不只是粗俗了……
旁邊的謝庸和崔熠更是開出了寶藏, 床頭小櫃裡滿滿的各種讓人瞠目的用具,又有丸藥和旁的圖冊。
謝庸面沉如水, 章敏中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管家也訕訕的。
謝庸與周祈對視一眼,周祈把手裡的圖卷交給謝庸,叫了那青衫婢子隨自己去其房間問話。
婢子們的屋子便在章端吉臥房的後面,一排四五間。青衫婢子推開最邊上兒一間的門,請周祈進去。屋裡一個穿月白短襦、深藍裙子的婢子迎上來。藍裙婢子滿面憂慮地看一眼青衫婢子,又對周祈行個禮。
周祈打量這小小的房間,擠擠挨挨地放了兩張床,臉盆之類雜物放在地上, 窗戶也小,屋裡很是潮濕悶熱。
周祈問二婢:「平時章端吉可虐待你們?」
藍裙婢子猶疑地看向青衫婢子,青衫婢子沉吟一會兒,默默拉開衣襟口兒。
婢子身上舊傷疊著新傷,最新的傷像是用線香燙的,舊傷痕大多是用鞭子抽的,也有咬傷。
藍裙婢子也解開衣襟,她身上傷痕略少,卻亦觸目驚心。
「真是畜生!」周祈低聲咒罵。
兩個婢子都垂下淚來。
「你們一共幾個婢子?」
「我們從南邊來時,一共八個,如今只還有六個。」青衫婢子道。
「另兩個呢?」
「黃鶯喉嚨好,長相美,被那邊糧船上魯公看中,阿郎便把她送給了魯公。白鵠,白鵠實在受不得這樣的日子了,行經汴州時跳了水。」青衫婢子泣道。
過了片刻,周祈問:「似這種人,當是時常狎妓的?」
「是,他愛招妓子來,但因他總這樣兒,妓子們應約的便少了。」
周祈點點頭,又問了婢子們些話,便走出來。
周祈回來,謝庸、崔熠已查看完章端吉臥房,正在問章敏中和管家話,周祈對謝庸、崔熠微點下頭,兩人便知果然如猜測得那般。
又核問過巡夜奴僕,仔細查看了船板等處,謝庸等下船離開。此時章家奴僕正把從城內買的冰和其餘喪葬之物來往船上搬,到底是商人家,銀錢上富裕,置辦得很快。
牽馬站在岸邊,看著已經掛白的章家茶船,周祈突然對謝庸道:「那原六郎太也想不開,好好的江湖豪俠不當,當得什麼衙門差捕?」
不待謝庸說什麼,崔熠已經笑問:「你替原六郎感嘆什麼?怎麼突然又想起《大周迷案》來了?」
「我就是感慨,若江湖俠客遇見章端吉這事,只會覺得這姓章的死得好,死得妙,死得晚了,若發現什麼謀殺端倪,只怕還會幫著遮掩一二,但當了差捕,不管死的是不是人渣,只要有疑點,就要查,查到最後興許還會把一個算是替天行道的人抓起來審問判刑。」
謝庸看看周祈,周祈卻知道他雖端肅板正,此時也斷不會說什麼「立法廢私」「治國無其法則亂」之類的話,果然謝庸只是嘆一口氣。
周祈也在心裡嘆一口氣,原六不自由自在地在江湖上混,偏跟著陳生去個一共三條街的小縣當差捕,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大約嘆氣也會傳人,崔熠也嘆一口氣。
過了片刻,三人接著說這章端吉案,此案不是沒有疑點,但是這些疑點還不足以立案。
「悄無聲息溺死的會水者不管是被水草纏住腿腳,或者抽筋嗆水,都是在其游水時,而不是落水時。章端吉這個年紀這個身份,應該不會大半夜貪涼悄悄下水游泳。若說他是醉酒失足落水,他一個會水之人,即便水性不是極好,也總來得及呼救,但沒有一個人聽到動靜……」謝庸道,「若非他殺,或許就只能用醉酒醉得極厲害來解釋了。」
「還有那燒了的血衣,我怎麼就覺得他們在掩藏行跡?你們說是不是那青衫婢女與管家有什麼首尾?章端吉虐待婢女成性,管家設計與青衫婢女把睡得死死的章端吉丟進了水裡?若是悄悄地沿著船幫垂下去,前後守夜的幾個人真還不一定聽見。」崔熠道。
「也興許是那章敏中呢?他年輕力壯,不比五十多的老管家更能幹得這活兒?這些看著斯文的人,往往很能幹出不大斯文的事來。」周祈道。
「哎?阿周,你怎麼又針對老謝?老謝做什麼不斯文的事了?」崔熠不錯過任何機會地挑撥一下子。
周祈搖頭:「沒有,還沒有。」
謝庸聽得那個「還」字,微側頭看一眼周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