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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戶娘子胡氏與周祈看法一樣。
「她又蠢又瞎,才看上我家那口子。那鬼奴懶、饞,還廢物,若不是我照應著,早要飯當了乞索漢了。」胡氏從鼻子裡哼笑一聲,「她若真願意要,我就給她。」
「看樣子那娼婦是出事兒了。貴人莫不是懷疑我?我害她幹嗎?為了那鬼奴,我值當的嗎?我有肉攤子,有孩子,不缺鬼奴那鼻涕似的二兩肉。」①
周祈一笑,崔熠挑挑眉,也笑了,謝庸輕咳一聲:「如今她失蹤了,娘子還有什麼能告訴我們的嗎?」
「許是跟大和尚們說的一樣,她『頓悟』了,也看不上我家那鬼奴,跟旁人跑了吧?」
……
干支衛的人回來,在周祈耳側回稟,已搜過,並未在盧屠家找到屍骸或者衣服之類可疑之物。
周祈對謝庸、崔熠搖搖頭。
謝庸看看胡氏,突然道:「聽說娘子家的肉格外好,我想買些羊肉。」
胡氏:「……」
周祈和崔熠:「……」
周祈猜他是發現了什麼,心裡又想,今晚是不是有烤羊肉吃了?
崔熠與她想的一樣,兩人相視一笑。
盧大郎和胡氏引著謝庸、崔熠、周祈一行來到自己家肉鋪。
鋪子不大,收拾得很利索。
胡氏拿了圍裙帶上,洗過手,取下頂子上吊著的半扇羊來,拿起砍刀,「哐哐」地斬了幾下,「貴人要這一塊行嗎?」
謝庸點頭。
胡氏便接著哐哐起來,把羊肋骨都剁成小塊。
旁邊盧大郎也帶了圍裙,洗過手,取了幾片大幹荷葉,等胡氏剁完,把肉都用荷葉包了,又用麻繩捆住,看一看,遞給了一個衙差。
「多少錢?」
「送給貴人吃。」盧大郎賠笑。
謝庸拿出錢袋取出些錢來放下,道了謝,轉身離開。
「貴人給多了……」胡氏在後面道。
崔熠回頭看一眼肉鋪里的兩口子,不是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①從《金瓶梅》裡面「軟如鼻涕濃如醬」化用來的。
第63章 分析案情
吳懷仁等在張娘子的院子裡, 見謝庸等回來, 忙迎上來。
謝庸遞上荷葉包。
「羊肉?人肉?」吳懷仁問。
崔熠笑起來。
周祈學崔熠架秧子撥火瞎挑撥:「老吳啊,你把你們少卿想得口兒有點重啊。」
吳懷仁做出更「大逆不道」的動作,背過手去,嘿嘿一笑:「我先去洗個手!驗人可以不洗手,驗羊不行。不然晚間還怎麼烤、燉、煎、炸?」
周祈與崔熠對視一眼,覺得這個胖子簡直太識趣了!我道中人啊……
謝庸也笑一下,拎著羊肉, 等著吳懷仁。
吳懷仁回來,接過謝庸手中其中的一包,打開, 稍微翻找,捏起一段細看, 然後又看別的……
過了一會,「這剁肉之人刀功不錯, 剁肉而不傷骨。少卿、少尹、周將軍你們看, 」吳懷仁捏起一段帶脊骨的,「正好卡在骨縫兒里切的。不只這一段,段段如此,而且大小均勻。」
「那臂骨被砍掉了與肩膀接榫的一段,若是在生前打鬥時被斬下來的,兇手是這樣刀功的人,倒還可能;若是死後分屍,應該就不是這操刀者所為了——周將軍說得好, 這兇手作案也是能省力氣就省力氣,能省工夫就省工夫的,他有這骨肉分離的本事,幹嗎費勁剁骨頭啊?」
謝庸道:「胡氏身形高大,死者要矮小一些,胡氏舉刀,若死者當時胳膊垂放,傷面當是順著或斜順著骨頭的,要造成這樣垂直於臂骨的橫傷面有些難;若當時死者手臂在動,形成這樣的傷面就更難了;胡氏慣用右手,這又是一段右臂骨,如此就又增加許多限制——以此看,前者可能也不大。」
崔熠以手為刀比劃比劃,「還真是!」又看周祈。
「關鍵,以胡氏那兩根手指拎半片大羊的力氣還有這刀功,想殺『妖喬』的張氏,直接砍脖子就完了,不會砍到胳膊;若說是打鬥誤傷——張氏恐怕沒有與胡氏一斗之力。」周祈道。
「而且,胡氏這個人悍勇而不凶戾,她與盧大郎吵架,沒有順手拿刀,反而拿棍棒,要挾丈夫說的是『打折腿』,而不是『砍下來』,更不是殺人;她又看不上盧大郎——」周祈想起她說「鼻涕似的二兩肉」,不免露出些戲謔的笑來。
崔熠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哎,哎」兩聲:「你正經點兒啊,阿周。調戲我們這些規矩正派人,有意思嗎?」
聽他說規矩正派人,周祈直接扭頭看謝庸。
謝庸不看周祈,只接著她的話頭兒道:「故而以其性情,因妒恨衝動殺人的可能不大。」
周祈眯眼,謝少卿的耳下是不是有點紅啊?不會吧?話說從前怎麼沒發現謝少卿還是個羞澀的人兒呢……
被她這樣看著,謝庸到底忍不住,扭過頭來微瞪周祈一眼。
周祈施施然收回目光。
「張氏是個乾淨利索又愛美的人,其屋內無不平整乾淨,床榻卻有些異常。她的被子雖是疊起的,卻是隨便團折而成;床帷攏得也不整齊,只用絡繩轉一圈兒掖住,絡子穗頭兒半塞在繩中;床下又有干溺盆——張氏斷然不是一個白日還把溺盆放在屋裡的人。」
崔熠微皺眉頭:「所以,她是半夜被人劫走殺害的?那兇手怕人猜出,故意做出這假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