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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兇手極可能就是清仁?」
周祈卻又推翻自己:「我去那醮壇上,並沒找到什麼證據。推測做不得數,也可能是旁人,栽贓陷害清仁也不一定。」
第89章 三個弟子
沒有證據, 便去尋證據, 謝庸、崔熠、周祈先去尋的自然是最被懷疑的清仁道士之處。
一邊走,崔熠一邊問周祈這毒掌毒爪怎麼練。
「據說,有人是這樣的,先用毒性小的毒物,比如一隻蜈蚣,讓它咬一口,慢慢把毒練化了, 再讓它咬一口,再練化了,如此這般, 很快這蜈蚣就奈何不得你了。接著再換一隻毒性稍大的蠍子。蠍子之後,就換一隻毒性更厲害的蟾蜍。蟾蜍之後, 興許就能上蛇了……」
想像自己伸著胳膊讓毒蟲毒蛇咬,崔熠胡嚕胡嚕胳膊:「我信這清仁弒師了。能這麼練功的, 定是瘋子, 做出什麼事都不稀奇。」
周祈眼睛彎起。
謝庸扭頭看她一眼,從昨日晨間,她這樣胡說八道、這樣笑的時候都少了,或許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周祈笑道:「不過,我覺得清仁沒這麼瘋。他應該是把蛇毒取出來,做成丸藥服下,然後再練化。很多毒,見血才封喉, 若是服用,毒性要小得多。」
崔熠停止了胡嚕胳膊:「我就說,像前面你說的那種瘋子,哪是那麼容易就遇上的。」
絕影去拍門,開門的不是清仁,而是他的弟子,那個相貌頗俊秀雅致的敬誠。看這敬誠面色紅潤,頭髮有些亂,周祈微挑眉。
「是誰?」不待敬誠進去通稟,清仁已走了出來。
見是謝庸、崔熠、周祈,清仁皺起眉頭,但到底沒把他們拒之門外。
到正堂坐下,謝庸說明來意:「聽令師弟的意思,似對道長頗有懷疑。為解眾人對道長之疑,我等特來問一問,看一看。」
話雖說得客氣,意思卻明顯。清仁臉上現出怒氣,但對上謝庸清正莊肅的目光,半晌,到底把拳頭又鬆開。
周祈也把前傾的身子坐正,手離著刀柄遠了些。
清仁冷哼:「那些沒本事的狗奴,只會瞎懷疑。」
看看謝庸、崔熠,清仁道:「不錯,我是用蛇蟲練五步陰陽爪,但家師不是我殺的。要殺家師,我根本不必使什麼毒,露出行藏。」
過了片刻,清仁緩和了些口氣:「我與家師在一起快三十年了,一塊吃過苦、受過難,」清仁卷了捲袖子,露出小臂上一道傷痕,「二十年前,若非家師相救,我這胳膊就廢了。我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
謝庸神色亦和緩下來,看看清仁的胳膊,臉上微現關心之色,「二十年前,道長尚在外雲遊嗎?如何受的這傷?」
清仁面上怒氣更淡了一些,「二十年前,初建這道觀時,來了一夥山匪,其中一個看著頗年邁的,我以為不足慮,誰知他竟暴起,拿刀來砍我,我躲閃不及,只能用胳膊來擋,幸好家師用刀幫我架了一下。」
謝庸點頭:「道長與令師篳路藍縷,創下這份基業委實不易。」
清仁面上的怒氣已經全無,甚至微微帶了些得意之色。
周祈越發鬆弛下來,先抑後揚,又一個被謝少卿引入彀中的……
「那清德道長呢?他是幾時入門的?」謝庸道。
「清德那時候還是個毛小子,還是我說著,才把他留下來的。如今翅膀硬了,疑惑起我來了……」
「便是親兄弟,年紀大了,各自成了家,也往往多有齟齬,道長倒也不比太感懷。」謝庸勸道。
清仁呼一口氣,點點頭。
「既令師與道長都是高手,清德道長功夫也不錯吧?」謝庸問。
「他手上功夫不行,每日只知算計錢財,對家師用些小巧諂媚。」清仁看看謝庸、崔熠,「他雖對我不敬,卻當不是那弒師的。」
「依道長看,這案子是誰做下的?」謝庸看著清仁。
清仁沉吟片刻,微眯下眼睛:「許真是狐狸來報仇吧。」
清仁站起來:「幾位貴人隨我來看看那毒蟲吧。」
清仁領著謝庸、崔熠、周祈轉過屏風,來到臥房。屋裡一股子淡淡的腥靡氣,床榻上褥單皺巴巴的。周祈在心裡嘖嘖兩聲,果然沒猜錯,這位道長練化丹藥,不只用掌,還用別的……
崔熠嘴角兒帶上一絲壞笑。謝庸微皺眉,用眼睛餘光看看周祈,神色莊重,收回目光時,卻又掃見坐榻上扔著的一堆衣服,其下露出些黑色羅紗來。
清仁伸手指著牆角兒的一個陶瓷大壇道:「便在裡面。」
謝庸、崔熠、周祈隨他走上前去。清仁打開鏤孔的陶瓷罈子蓋兒,上面又有一層薄紗蓋兒,透過紗蓋,可以隱約看到裡面一條不大的黑色小蛇,身上有些白色紋理,臥在壇底,一動不動。
「我才取毒不久,它在養著呢。」清仁道。
「這是什麼蛇?看著有些似醫書上說的銀環。」謝庸道。
「書上叫什麼,貧道不知道,只知道蠻人管它叫花斑王蛇。這是某前陣子去長安城,在西市跟一個蠻人買的。」
謝庸點頭:「聽名字便知道劇毒無比了。這東西,道長多久取一次毒?」
「每兩月取毒一次。」
「然後煉成丹藥嗎?」
清仁看一眼謝庸:「想不到貴人對我等武人的事知道得這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