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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寺卿微點頭。
高遠交代完兩起胡商滅門案,將其妄圖燒了祠堂、射殺族人的事也一併交代了:「都是些蠅營狗苟之徒,死不足惜。」
高遠有些悻悻地看周祈,周祈挑眉,高遠挪開眼。
「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王寺卿問。
高遠搖頭。
讓他畫押過,王寺卿揮手讓人將其帶下。
轉身時,目光掃過旁聽席,高遠抿一下嘴,隨著衙差走了出去。
王寺卿再提審遲二郎和白敬原,因高遠已服罪,二人也不再硬扛,俱都交代了。把三人供詞與諸案現場痕跡、證物對照,沒有紕漏,這起連環兇殺案庭審才告終結。
王長史叉手:「一起在軍中·共事多年,竟然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真是慚愧……」
王寺卿道:「這卻也不好看出來,王長史不必過於自責。」
「不只下官等,便是宋大將軍也自責得很。下官臨來時,大將軍已經在起草請罪奏表了。」
王寺卿看一眼王長史,微笑一下:「大將軍就是太謹慎,他一個大將軍,如何知道一個小小校尉的底里?」
王長史點頭:「是,是,下官也是這般勸大將軍的。」
周祈看看王老翁還有這位王長史,又想起高氏祠堂門口那幾個身影來。
王長史告辭走了,剩下的便是自己人,王寺卿捶捶腰背,「子正到底怎麼樣?」
崔熠兩手比劃個碗口大小:「胸口這麼大個窟窿,差點沒把他那多竅的心眼子跳出來。」
周祈瞪他一眼。
王寺卿亦瞪他:「盡胡說!滿嘴不吉利。」
崔熠趕忙呸呸兩聲。
王寺卿和周祈都笑了。
「讓他好好兒養著,趕緊好了,趕緊回來幹活兒。今日我是去不了了,明日我去看看他。」
崔熠和周祈都笑。
知道老翁還要覆核此案卷宗、定罪、寫結案文書,崔熠和周祈都行禮出來。
崔熠讓侍從們回家,自己跟周祈慢慢騎馬溜達回開化坊。
看他先遣開侍從,周祈便知道他要問什麼,果然——
「阿周,你跟老謝是什麼時候有一腿的?」
周祈咂一下嘴,小崔說話忒難聽,什麼叫有一腿?這話忒容易讓人想歪,自己昨日不過才摸了謝少卿的手而已……
這「什麼時候」也委實難以回答,若說動小心思,那可就遠了,從見謝少卿頭一面,自己就想摸他的骨來著。至於謝少卿什麼時候動了心思……嗯,倒是回頭可以問問他。
看周祈臉上掛著壞笑,不知在琢磨什麼,崔熠催她:「說啊!說啊!」
周祈清清嗓子,搖頭嘆道:「情這東西,實在很難說起於何時,等人發現,早已入心蝕骨。」
崔熠看周祈,緩緩點頭,阿周這話說得——有點味道,有點味道……
看崔熠這德行,周祈哈哈地笑起來。
崔熠抿嘴。
周祈還是笑。
崔熠接著問:「你們倆,誰求的誰?」
這種事,周將軍自然是要占先的:「當然是我求的謝少卿。」
「怎麼求的?老謝那樣莊肅的人,你怎麼下得手?」
周祈沉吟了一下:「你念過惡少與小娘子的傳奇吧?把那小娘子換成書生就是了。」
崔熠眼睛睜大,那傳奇上惡少和小娘子可都……
阿周已經把老謝睡了?!
再想想他們住處只有一道牆,崔熠越發篤定,老謝已經被周祈叼過了。
崔熠用手指點點周祈,滿臉欽佩:「利索!到底是阿周你。」
周祈眨巴眨巴眼,小崔是不是想多了?
不過想到謝庸的性子,那可不是個會屈從誰的「淫威」的,還有老謝為阿周擋箭,他看阿周時眼裡那黏糊勁兒……阿周該不會掉到老謝陷阱里了吧?掉裡頭還覺得是自己獵了人家?
越想越可能,崔熠看周祈的目光便帶了點可憐和無奈,這個傻娃子……
但想到老謝一把年紀,終於得償所願把阿周糊弄到手,從此不是孤家寡人,當兄弟的也很該替他高興……
崔熠腦子裡把自己在男家人和女家人中間換來換去,猶如在練周祈刀譜上的步法。
周祈扭頭看崔熠,琢磨什麼呢?不會在琢磨「陳生」和「原六郎」誰上誰下呢吧?
小崔這個小子,忒齷齪,很該鄙視他!
作者有話要說:崔熠:誰齷齪?
謝庸:阿祈,這個事,用琢磨嗎?
周祈:用啊,你們讀書太少……
第119章 不敢有負
崔熠、周祈到了謝家, 謝庸正倚在床頭喝藥。
周祈皺眉:「怎麼坐起來了?」
羅啟無奈:「阿郎非要坐起來自己喝, 不讓人餵。」
謝庸看著周祈笑道:「不礙的,今日覺得好多了。」
周祈點頭:「昨日也有人說不礙的,還想自己騎馬去醫館呢。昨日郎中是怎麼說的?」後一句問的是羅啟。
羅啟一點兒不給其主人留情面:「昨日郎中說:『胸骨有斷裂,差一點傷了肺腑,若是傷了肺,大羅神仙也難救。回去吃藥,老老實實躺一個月再說。』」學那冷臉老郎中竟頗為神似。
周祈點點頭, 冷著臉看向謝庸。
謝庸突然想起小時候因不聽話傷了病了被阿娘訓斥來……實在想不到此生還有人會再為這些小事責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