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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敬哪有不懂的,趕忙道:「這茶果子都涼了,某去吩咐奴僕們再備新茶來。」說完便再施禮,走了出去。
崔熠看看謝庸,又看看周祈,這是……
不大會兒工夫,范敬用托盤捧來三個荷包。
謝庸明知故問:「這是?」
「京中規矩,沒有白得贈字的。這點小意思,固然不抵貴人筆墨價值之萬一,但還是請貴人收下,畢竟也是小人的心意。」
謝庸笑道:「如此,某就卻之不恭了。」受賄居然也受得很是儒雅灑脫。
范敬笑著再行禮,然後又奉給崔熠和周祈這倆跟著打秋風的。
崔熠掂一掂那荷包,笑道:「某可不會寫字兒。」
范敬賠笑:「貴人說笑。貴人為舍下之事奔波,這點權充車馬之資。」
周祈則直接揣到了袖子裡,笑道:「你們府上,事情是有些多,回頭我畫張符送你。」
范敬趕忙道謝。
周祈與謝庸是一個樣式的通情達理:「回頭我們就讓人把高公的屍身送回來,也好讓客人們弔唁。把阮氏還有府上的婢子也放了。不是我說,府上這內宅啊,真得好好歸置歸置。」
范敬連連稱是。
三人打了秋風出來,崔熠看謝庸,「這是怎麼個意思啊?」
周祈甩甩手裡的荷包,「都在這個上頭唄。」說著便在馬上掏出荷包里的東西來看,四張五十萬錢的櫃坊憑帖。好大手筆!
周祈看那憑帖上的櫃坊,兩張是富恆櫃坊,兩張是明昌櫃坊,又問謝庸和崔熠,他們的憑帖除了富恆、明昌以外,還有一張與紅霞臂釧里的一樣,是恆通的。
長安東西市櫃坊有十來家。大凡開櫃坊的都財力雄厚,頗有信譽,憑帖又只是憑著這帖兒就可取錢,很是方便,故而這些憑帖可當銀錢使用。但也有不少商家覺得還是現錢更好,不愛用憑帖,又有商家只收取、花用某一家或幾家的憑帖。
既然又確定了兩分,謝庸看向周祈:「這事還得周將軍去辦。」
周祈嘿嘿一笑:「這種殺人放火的勾當我最拿手。」
崔熠越發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了。
周祈對崔熠笑道:「你就擎等著看戲吧。」
大理寺大牢里。
牢頭兒走過來看看紅霞,塞在她手裡一個東西,「一會兒上堂別亂說話,使了錢的,很快就放你出去。出去以後有輛車,你徑直坐上出城,城外會有人給你身契。關鍵,上堂別亂說話,懂嗎?」
人犯們都是分別關押的,紅霞並不知道外面已經差不多塵埃落盡,只以為才開審,趕忙點頭。
待那牢頭兒走了,紅霞打開手裡的紙,竟是富恆櫃坊的五十萬錢憑帖!這回被搜去的那些東西就又都回來了!紅霞大喜過望。
過了半天,被提審過堂,果真如那牢頭兒說的是使了銀錢的,那個發現了自己臂釧的官兒和藹得緊,只略問幾句,便說「與她無干,放了吧。」
紅霞磕了頭,趕忙出來。大理寺門外樹下果然停了一輛帶篷騾車,不顯山不露水的,那趕車人也不認得,紅霞卻覺得不用自家車馬倒也應該,趕忙爬上那車。趕車人揮動鞭子,車子便動了。
大理寺所在的義寧坊本來就在城邊上,馬車不大會兒就出了城,又一路往西走,越走越偏。紅霞揭開車簾看一看,不由得有些心慌,便試著問那趕車人:「這位郎君,我們在何處停車?」
趕車人回頭看她一眼,「著急了?」
紅霞賠笑。
「既然你著急,便是這裡好了。」
紅霞聽這話說得蹊蹺,不由得變了神色。
趕車人勒住騾子,從車下抽出一把刀來,笑道:「這可怪不得我,誰讓你知道得太多了呢。」說著便舉刀刺來。
紅霞尖叫,在車廂里閃躲,那刀只刺破了她的袖子。
第二刀又到了。
紅霞覺得自己怎麼也得死在這裡了,卻突然聽得破空的弓箭聲……
被救下時,紅霞還驚魂未定。
周祈坐在馬上嘖嘖兩聲:「年紀輕輕的,要不是我們在後面綴著,你這會子就身首異處了。」
紅霞瑟縮一下,當初是被她搜出的錢,故而有些怕她。
周祈哼笑:「怎麼?還不說?那你就等著再有人來接你吧。」說著便撥轉馬頭。
一個內宅婢子,再奸猾也有限,又剛經過驚魂一場,如何還撐得住?當下便跪在了地上,哭求道:「奴說,奴都說,貴人別把奴扔下。」
作者有話要說:戲精們的自白
謝庸:我擅長演斯文敗類。
周祈:我就不一樣了,我擅長演剪徑強盜。
崔熠:我跟你們都不一樣——我不演,我就看看。
第31章 審結該案
大理寺公堂。
紅霞跪在地上啜泣道:「臘月二十六, 這位道長貴人走後, 家裡又請了郎中來,郎中剛走,范郎子就給我一包藥丸,讓我下在阿郎的藥里。」
紅霞看一眼旁邊范敬的袍子角兒,「我不敢。范郎子說,阿郎弄成這不死不活的樣子,定是五郎讓碧雲下的藥。以後即便有人查出藥來, 也只會算在他們身上。他又以我幫他偷過帳冊要挾,我,我就……」
「胡說!這婢子定是也與五郎有勾連, 想替他開罪,故而誣陷於我。」范敬對堂上坐著的謝庸行禮, 「貴人法眼如炬,想必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