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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庸點頭:「我知道。」
周祈背過手去,在身後揉一下手背,小聲嘟囔:「那還攔我,我應該多給他劃幾個口子。」
「值不得為這種人壞了規矩。回頭讓人查他,這種無德之人,作奸犯科之事絕非只在女色,查到了,牢獄便等著他。」
周祈到底「嗯」一聲。
謝庸攥一下左手,對周祈微微一笑。
周祈清清嗓子,避開眼,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回到姚萬年的船上,細細搜過姚萬年的屋子,這姚萬年倒不似章端吉有那麼些折磨人的用具,看來這相交甚好的兩個人渣,渣得也不盡相同。
姚萬年凶死,他的屍首自然要抬到大理寺。謝庸、崔熠、周祈、吳懷仁和衙差們帶著姚萬年的屍首離開。
三人回到大理寺。
「我去把那青衫婢子放了?」周祈問。
謝庸看她一眼,想了想,點頭。
崔熠皺眉,但旋即又想,也是,既然是連環殺人兇犯作案,那就排除了這婢子的嫌疑,雖則還有不少疑點,但沒有更多證據之前,也不宜再扣住這婢子了。
周祈親自去女牢釋放青衫婢子。
聽說要放了自己,婢子面上閃過驚異之色。
「我讓人送你回去,囑咐章敏中,不讓他們難為你。」周祈溫言道,「畢竟你是被強盜強迫的。」
青衫婢子忙磕頭道謝。
許是看周祈和氣,又都是女子,青衫婢子抬起頭,嘴巴囁嚅,到底又低下頭。
「你想問為何放了你?」
青衫婢子點頭,輕聲道:「昨日貴人們還不信奴,如何今日就信了?」
「因為姚萬年也被那強盜殺死了。」
青衫婢子猛抬頭,又忙垂下頭。
周祈看著婢子,婢子把頭埋得越發深。周祈微皺眉,她剛才的神情著實複雜……
婢子用袖子擦一下眼睛:「可見頭上有青天,讓奴冤屈得雪了。」
婢子再對周祈福一福,周祈讓人送她回去。
周祈回到謝庸廨房坐下:「果然有問題。」
崔熠挑眉:「怎麼的?」
「你們沒見,剛才那婢子聽說我要放她,特別是聽說姚萬年死了時的神情。震驚——這個不奇怪,還似有些激動,目光卻極柔和,她還掉了眼淚,雖用被放出去冤屈得雪高興所以流淚也解釋得通,但我覺得不是……」
周祈又道:「我們回到原來的問題,為何那強人殺了章端吉,卻放過這婢子?因為冤有頭債有主?因為想讓這婢子幫忙善後?他不殺這婢子,風險未免太大了些,若這婢子不管不顧吵嚷起來呢?」
謝庸道:「最關鍵是婢子言語中的矛盾漏洞。當時許是沒想到阿祈會發現那浴桶上的血味兒並推測出章端吉受傷等事,故而婢子驚慌中說的話露出馬腳。她說蒙面人使其暈倒,醒來發現章端吉不見了,看到地上有血,怕牽連自身,所以為兇手善後掩蓋——但若不知婢子為自己善後掩蓋,這樣留了證人活口,留了血跡,那兇手偽造章端吉溺水還有何意義?婢子後來反口改了供詞,說兇手要挾云云,使得此事合理起來。她口供前後不一的原因卻並不合理,她是暈倒醒來後自覺善後,還是被強迫善後,在對其處罰上又有多大差別?先頭兒何必撒這個慌?故而她改口供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讓她說的匪徒殺人之事合理起來。」
崔熠道:「我也覺得這婢子疑點多,可那姚萬年死了,難道是章敏中或者那管家去殺的?這——是不是——也未免——」
第103章 審結案件
「章敏中或者管家或者章家茶船上其他的人可以和那青衫婢子青鳳一起殺死章端吉, 但是他們要悄無聲息地去姚萬年船上殺人卻是有點難。」周祈看謝庸和崔熠, 「姚萬年那個血手印也有些詭異。」
周祈在自己頸間比劃,「脖子突然漏氣噴血,姚萬年從睡夢中驚醒,第一反應是用手去捂脖子,然後他去摸枕頭做什麼?若是被兇手摁住的,他的手當是手背朝下,形成不了那樣的血手印。」
「他是去摸武器。」謝庸道。
周祈點頭。
崔熠以拳擊掌, 「對!姚萬年這種人惡事做得多,心裡有鬼,確是該枕劍而眠的。」
「可他的武器呢?」周祈道, 「現場我們沒有找到武器。被兇手帶走了?兇手帶走這武器何用?」
謝庸微皺眉,「或許這姚萬年的武器便是殺死他的兇器, 故而兇手行兇之後,將之帶走了。兇手行兇不自帶武器, 而是用被害者的, 他或許不容易獲得武器,他還要對姚萬年的臥房和習慣極熟悉……」
周祈道:「婢子們。」
崔熠皺眉道:「婢子們?你們是說姚萬年的婢子與章端吉的婢子合謀各自殺自家主人?」
周祈點頭,又搖搖頭,「或許姚萬年的婢子就是章端吉的婢子。」
崔熠糊塗了。
「那個叫芙蓉的婢子。」謝庸道。
周祈道:「不錯!」
謝庸站起來,「走吧。」
周祈也站起來,崔熠趕忙跟上,「哎?你們不能把話說明白嗎?」
一邊往外走,周祈一邊與他解釋:「你發現沒有, 或許因為長期被章端吉虐待蹂·躪,章家的婢子性子格外沉靜冷清,似乎對什麼都不大在乎。不管是那個青鳳,還是與她同室而居的藍裙婢子,還是送給魯清源的黃鶯,她們與姚家、魯家的婢子很是不同。在性子上,芙蓉實在像是章家婢。如此也更能解釋得通為何芙蓉受姚家婢子排擠,她美,性子冷清,又是後來的,與那些婢子本不是一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