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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前守衛多了些,陳守也在,也多出一些陌生的宮女和太監,重點是陳總管居然也守在大堂前。
很明顯,那一個坑她的皇帝來了。
僅是冷落了他一下罷了,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來了?
過了今晚,三天的時間也就過了。
那麼——她輸了,他不是應該樂見其成?
沈素兒感覺有點玄,也有點猜不透。。
他不會真看上她了嗎?天曉得啊。
在門口的台階前,即有一班皇帝的隨從行禮。
尊呼著皇后吉祥。
聽得有些飄飄然,但沒有昏頭轉向。
偶爾聽聽還可以,聽多了也會覺得膩。
不管怎麼說,在慕容景面前,聰明的如沈素兒,自然不會給他冷臉瞧。馬上勾起嘴角,換了一個淡然含笑的臉蛋兒,邁入了大堂。
一見首座上正玩弄著手中茶碗的男子。
心底的無奈感又升了起來。
“皇上吉祥!”沈素兒打了一個招呼。
慕容景嘴角在淺笑,只是眼睛很冰。
是的,沈素兒覺得很冷,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冷。
不過,並沒有放在心上,眼前的皇帝不是一直都很冷的嗎?又不是今天的事兒。
“你瞧起來……神情不錯。”慕容景抿了一口茶,再將茶碗放落桌面,修長的五指並沒有鬆開,還一下一下,有節奏敲著,動作從容優雅,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美感。
沈素兒覺得古代的規矩也是有點好處的,那些儀態的練習,那麼嚴格也不全是壞事。瞧瞧眼前的皇帝——喝個茶做起來,也這麼賞心悅目。
她也不用慕容景說什麼,自個兒步入主首位的右邊的椅子坐下。
古代的主位上,一般置著兩張椅子的,中間是一個茶桌。
茶桌靠牆上,有出自名家的山水字畫,對聯橫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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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兒坐下來。
小蓉她們即侍候著,送上一杯溫熱的參茶。
沈素兒慢慢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平時喝習慣了,居然喝不出初雪泡的茶味。
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初雪的花茶。
過了一會兒,瞧起來心平氣了,她才款款溫言:“皇上親自來找臣妾不知有何要事呢?”
慕容景暗暗一怔,那溫言軟語由她嘴裡出來……很奇怪?
僅彈指之間,即恢復了平常。
“一定要有事,朕才能來朝鳳宮嗎?”
“非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會有什麼地方是不可以去的?”
慕容景嘴角的淺笑早斂去了。
揮了揮手,大堂上所有的人馬上退了出去。
一下子,空氣中流轉著可怕的寂靜。
沈素兒很自然在慕容景身上全副武裝——神情處於戰鬥狀態。
只是某人有一個特別的習慣,越是上戰場時,腦袋越是空明冷靜,表情越顯得悠閒自在。
“皇后,三天可要過了。怎麼?放棄了嗎?”
沈素兒神色從容,款款溫言道:“皇上,臣妾不心急,怎麼您倒心急了起來?是不是害怕臣妾一輩子都要纏著您?”
慕容景眸子一閃,猜不透在想什麼?
女人又開來和他鬥起心智來了?
慕容景冷笑帶過。
目前他的心情可是糟糕到極點,這女人最好別再惹他生氣!
“皇上啊,其實——您這賭約蠻有趣的。永生永世陪在您身邊,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臣妾一點壞處都沒。皇上要不要換一個賭注?”沈素兒意有所指,有點以事論事。
道理上說,慕容景的確沒什麼好處。
這一個賭約,她輸了只是要一輩子都不許離開他而已,一般的女人巴不得會輸。而他要一改以前執法如山的個性,饒過肖氏一案?有點兒戲的做法,想必朝庭中有些人樂見,也有一些人不樂見吧。
沈素兒冷靜一想,即覺得問題大著,再細想最近慕容景反常的表現,心裡更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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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兒早已經成年了,也早已經不是純情的小女人,慕容景的心思歸結起來,也離不開兩種解釋。
一種是她還有利用價值,可以成為他政治上的犧牲品,這一點是從大婚時瞧出來的。
另一種可能,即是他看上她了,目前對她相當好奇,也有好感。
前一種可能性情況不明,她不太擔憂,擔憂也僅是杞人憂天。
後一種可能性最令她頭疼,也是最擔心會發生。若真這樣,她只能乞求他早一點對她失去興趣,興趣一過,即會漸漸就會冷落不管。
像其餘的嬪妃那樣即罷了,省掉不少麻煩。
提心弔膽的日子過一段時間可以,若一輩子這樣過,肯定是不合她的個性。
風不平,浪不靜啊!
那人心還能靜嗎?
沈素兒真不了解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或者,骨子裡天生即清冷。
“皇后的意思是想認輸嗎?連一點爭取也不做?”慕容景有些意外。或者,她在以進為退,希望他改變主意,換一個賭約?她若不是也喜歡上他了,即是在想著辦法遠離他。
“我可沒有說認輸了,只是覺得對皇上不太公平。”
“那你說說,要怎麼樣才算對朕公平?”慕容景深邃的眸子緊鎖著沈素兒的神情。
沈素兒沒有看慕容景,玩弄著白瓷茶碗。
在慕容景的呼吸幾乎隨著她的呼吸起伏時,她方悠然說了一句:“賭我命吧。這樣更符合些。”很淡然的一句,像在閒聊,像生命並沒什麼大不了,像自己的死亡沒有什麼值得惋惜,也沒有什麼值得慶幸。
慕容景輕咬銀牙,茶碗在手中一捏而碎!
參茶濺濕了他的明黃的錦袖。
因為桌碗是放在桌面上的,流出來的茶水馬上擴散。
寧願死,也不想留在他身邊?!
慕容景眸光盯著沈素兒的目光,何止用憤怒可以形容!
暴怒了!像毀滅性的火山即將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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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吃了一驚,沈素兒立了起來,很嫻雅的,聽起來語氣稍帶著關切著急,可表情卻一點也尋不到味兒,“皇上,您怎麼了,啊……流血了?!快來人,收拾東西,叫御醫。”
守在門外的陳總管,一聽血字和御醫馬上驚出一身冷血,好一撥人迅速往大堂進來,陳守也在其中。
查看皇上僅是自己捏碎茶碗傷著時,大家都一驚。
皇上在憤怒之中!
照以往的經驗,今天肯定又會有人遭殃了!
陳總管趕緊吩咐人去吃御醫,也趕緊讓人收拾。
慕容景冰冷的眸子緊盯著沈素兒眼睛,想透過那一雙平靜無波的幽眸子直達她內心世界!看不清,只有在這種時候,她不說話的時候,怎麼也猜不透。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才活十五年的人應該有的眼神!
她到底是什麼人?
他在她眼中到底算什麼?!
沈素兒不緊不慢,在慕容景未爆發前,理智地取出了一方香帕,縴手輕輕拿起給他受傷的手查看,“皇上別亂動,有點碎片……留在肉里了。怎麼這樣衝動呢?冷靜啊,皇上不是一個以冷靜出名的人嗎?”
她輕輕的給他拭著受傷的手。
只是沒有受傷的地方罷了,那些碎片,還是留給御醫處理好些。
“皇上,臣妾剛才只是建議,而且臣妾沒有說認輸。雖然覺是很麻煩……但人命太多了,若不盡力,晚上睡覺有點害怕冤魂找上門。”沈素兒緩慢平和,瞧不出情緒的調調,令人想氣,可又是氣不出來!
慕容景抿著薄唇,俊容清冷。
憤怒未消,卻因為她的話,她的舉動而有緩下來的跡象。
倏地,沈素兒淺淺一笑,相當自信的一笑,“皇上,我覺得這賭局……您是輸定了的。所以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您好像太過擔心了,也太當一回事。”
她——說得無比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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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景神色一變,疑惑又不解的,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眼前女人的思維。
照他目前憤怒的心情,要笑?!
談何用意?
別說開懷大笑,他連一絲假笑的心情都沒有!
沈素兒的經驗之談,再假的話,只要你在心底催眠,告訴自己,即將出口的全是事實,那麼說出來的也是事實了……當然只是別人聽了像有那麼一回事。嘿嘿。
御醫很快戰戰兢兢鞠著身子跑了進來。
一幫人忙了一陣,給慕容景包紮了傷口。
沈素兒看著慕容景的手傷,輕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