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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素兒終究保持著距離,閉上眼睛,靠在後背上假寢中,瞧起來有些累。
回到宮中。
初雪先回去了梅院。
沈素兒和慕容景的寢宮同路。
陳守卻神色擔憂跟在身後。
“慕容景,有沒有話要說?”沈素兒在見到慕容景仍然一言不發往自己寢宮去時,終於還是出聲了。口吻帶著慷慨就義的味,“今天這事兒,能否給個痛快?”
慕容景默然沒有回首。此時在宮道上,然而,陳守卻摒退了左右,自己也悄然退了出去,留下了慕容景和沈素兒二人。慕容景平靜道:“你先回答朕一個問題,一定要如實回答。”
“問吧。”
“曾經你說過,你並不認識司馬洛,是不是真的?”當時,他猶記得自己問時,她是表情如何,又是如何回答的,那神情根本就不像認識司馬洛,偏偏如今看來又不是那麼一回事?若他們認識,那他的立場又算什麼?連小人做起來都沒有資格。
沈素兒深思了一下,認真回答:“不認識。”
慕容景淡然的眸子倏地一亮。
不認識?!好一個不認識!還是一樣的回答……
“其實,我不認識這裡任何的一個人。包括你……”
“什麼意思?”剛剛浮過來的心卻一下又沉了。
“唉……我失憶了。”好老套好狗血又好實際的說詞!
慕容景身子僵了僵,依然是背對著她。
見他不說話,沈素兒繼續道:“在你碰到我的那一天開始……對哦,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我活在這裡的所有記憶全沒了。你是我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唉,說來也算是緣份……”孽緣。
慕容景清冷的背影直立,卻明顯感覺僵硬了一下。
“記憶全沒了?……”他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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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兒感覺到事實的嚴重,有些情況若不事先說明一下,未來恐怕會更加複雜,以其等著別人發覺自己並非原來的沈素兒,不如自己事先做好準備,防止穿幫,也杜絕了別人的懷疑。
今天應付司馬洛已經相當吃力了,回來她可不想再繼續應付慕容景。
沈素兒認真說道:“是的,記憶全沒了。未來也不太可能會恢復,所以我的人生是重新活了,你問我認識不認識一個叫司馬洛的人,當時對於我來講的確是不認識的,今天見面了,還是不認識。對於以前和他的記憶,我一點也沒有。”
“為什麼之前你不說?”詢問,帶著疑惑。
“說什麼?告訴你我失憶了?幹嘛要說啊!大婚當天,你對我怎麼樣?自己想想。”根本就不是依靠的類型,怎麼可能和他說說呢?
目前沈素兒坦然似的說出部分真相,也是給自己未來輔路。
聰明的人,要將自己真實的一面露出幾分。
漂亮的謊言,也在用三分事實來掩飾七分的假話。
“你回寢宮吧,朕有事會再找你。”慕容景沒再說什麼,首也不回往前走,只是——剛才的語氣,不自然的溫柔了許多。
當慕容景步了一段路,嘴角不斷上揚,淺淺笑,從未有過的。
沈素兒有一下沒一下跟在他身後,直入寢宮,步在曲折的迴廊,還不知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
無精打采的眸子盯著前面淡然的背,長發飄逸,廣袖長衫,氣質華貴,凡一切美好的形容詞,她搜刮著肚子全填給眼前看到的背影了,無聊啊。
自己是怎麼回事了?
有什麼東西拿了起來,卻一直沒有放下的感覺,就是在心中堵著一直堵著!
終於,忍無可忍了——
“喂!我說你就給我一個痛快!別不吱聲!”MMD,幹嘛就心裡很不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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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景受傷了,沈素兒是曉得的。歸根結底,那傷的來源還是她啊。那一個蒙面男子,她靠得那麼近,憑她的聰明和敏感度,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再說,她和他是什麼關係?好歹摸也摸過,親也親過的關係。
一開始,她心裡還罵他了,罵他居然將任由司馬洛將自己帶走。心中的氣憤是無法形容,可當知道他背地裡還去救自己時,心裡的感激是莫名,氣也消了,想想他為自己擋的那一劍,心中更是內疚了。
試想,若你受傷時,有一個人突然站出來,替你受傷了,心裡會無動於衷嗎?
別人不知道,但是她做不到無視。
“啊,無聊啊!我要瘋了……幹嘛不說話?”沈素兒在他背後吱唔著。想不明白,自己真是因為內疚,因為他替自己擋了一劍才會好心跟在他身後的嗎?
“你是因為朕,才會讓初雪早些回宮嗎?”
“啊,算是吧。誰讓你臉色那麼難看?”
“有那麼明顯嗎?”
“照照鏡子不就知道了。”
“朕從不照鏡子!”
“……”黑線,爬滿額頭了。什麼意思?堂堂皇帝大人居然說從來不照鏡子?
慕容景脫口出一句,也意識到什麼似的,不再說話了。
直到寢居。
他直入,宮女和陳總管已經守著侍候。
過了一會兒,陳守拿著一個包包出現。
宮女和太監們全部退了出去。
並將大門給關了上去。
慕容景瞧著依然立在一旁的沈素兒,那站沒站姿的形象,真令人不敢恭維,只是他貌似習慣了,並不反感她的頹敗……
“皇后,知道自己站在什麼地方嗎?”意思是在提醒她,目前正站在皇帝的寢室,而且是那一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皇帝歇息的地方!
“知道,不用你提醒。”沈素兒沒理會,目光在落在他肩膀上。她要看看,那上面到底有沒有傷。雖然直覺那蒙面男子是他,但也要瞧瞧證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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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守將包包放在桌面,不敢打開。
瞧著慕容景再看看沈素兒,有些難為。
慕容景道:“陳守,你先退下去。守在門口三丈之外,任何人也不得靠近。”
“是!”陳守退了出去。
沈素兒只是隨意看了一眼,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慕容景坐在帝王的軟榻上,端正坐著,一隻手按在榻把上,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腿間,神情淡淡的,像在思考著什麼問題,半晌,他問了:“皇后,有什麼話直問吧。”
“痛嗎?”
“什麼?”
“我問你痛嗎?傷口。”她還是立在一旁,不坐也不看他。目光在亂瞟著,一如她此刻的心,單獨相處,居然小小地緊張,感覺空氣好像稀稀的。奇怪了,和他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她也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情感有時就是難以克制的東西。
“……”沒有回答。
“幹嘛不說話?”
“……”他幽深的眸光淡淡的瞧著她,想什麼無人曉得。身上像籠罩著一層柔和的輕紗,不再有往日的凌厲。或者,他也累了,偶爾也會累。再強大的偽裝,也會有裝不下去的時刻。
眸子閉上了,緊抿著薄唇,不語。
不想解釋,也不想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要如何對她說。
說不上來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為何……
沈素兒也不知道,只是眼眶突然紅紅的。不吵不鬧,不針鋒相對的氣氛真不好!她不喜歡,非常不喜歡!喉嚨像有東西哽咽住,沉重,壓抑!對,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和壓抑,心裡有一種害怕的情緒好像要跑出來,一但出來就會不可收拾,無法掌控。
她見他閉著雙眼。
俊臉漸漸有些蒼白……
腳步不聽使喚,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移到了他的跟前。
一隻紅蘇小手更是不聽使喚,已經伸到他的衣襟間——
倏地,他抓住了皎如白玉的腕兒,“想做什麼?”
微妙!有些什麼東西在變6
倏地,他抓住了皎如白玉的腕兒,“想做什麼?”
“看傷。”目光再掃到桌面上的包袱,這是陳守留下來的。她另一隻小手解開了,赫然裡面是傷藥和綁帶。他的傷,連御醫也不能找?!為什麼?她不明白,但是心裡知道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理由。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落到小船的時候。你和我對視的時候……”是吧,那無意中的一眼太過熟悉了!也在那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和他原來已經不是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