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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的一聲,他跪在船板上起不來了。
顫抖的身子不知道說啥好點,要聽誰的話?剛才進來的公子爺稱眼前的皇帝叫皇兄,那麼身份不用猜了,就是剛剛退位的帝王,現在是兩名帝王他可是同時見著了,這算不算是榮幸??
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啊?
船家的腦袋在當機中……
這時,從船艙里出來了一個黑黝黝的迷糊小伙子,約十餘來歲,一出來就喊道:“老爹,裡面的客人說開船,真的假的?”他是一邊說,一邊主動去抽踏板兒了。
抽完了,再去拉上錨,還向後吆喝道:“可以開船羅!楞子哥!”
“好咧!”後面也有人應了一聲。
這時,小伙子好像才發現父親跪趴在船板上,額頭都要碰到板了,不由疑惑問道:“老爹,你跪著幹嘛?是不是把銅板掉到fèng里去了?”一邊說一邊湊上去,還推了推船家的肩膀。
“臭小子!快跪下……”船家趕緊扯著兒子的手臂,戰戰兢兢的讓他跪下。
小伙子不解,可順著父親的目光往岸上一掃,倒也嚇了一大跳!皇帝不認識,可是繡龍的明黃衣袍,連三歲的小孩子都懂,那是只有皇帝才能穿的。沒一會兒,他也跟著父親跪下了。只是船在漸漸的離岸,二人沒有阻止船的離開。
慕容景也沒有阻止!
只是整個人黯然神傷的佇立在岸上,凝望著船艙,仿佛能透過船板瞧到裡面的人兒。
船,漸漸的越離越遠……
他拳頭緊握,指甲快深陷入肉里,正滴著血,形同他此刻的心!
……
成全!最後的一個請求10
最終,船離開了,初雪也離開了。
慕容景立在岸上良久,真的良久沒有動。
直到素兒出現。
她平靜地牽住了他的大手,因為再不繼續握住,他恐怕會將自己的手給弄得慘不忍睹了。血還在流著,“早就跟你說過,不要留這麼長的指甲啊。”
慕容景回首,緩緩在靠在她身上。
閉上眸子,把首枕在她的肩膀上,輕倚著她而立。
說不了話,這一刻他什麼話兒也不想說。
素兒輕輕拍住他的背,安慰著。
此時的他很傷心,也很難過。
“禁軍已經將這地方隔離了,所以不會有百姓走動。”想哭也可以哭了。
素兒輕抱住他,這時的他是脆弱的,也需要人安慰,需要有人寵著。這一個世界上,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難過的時候都希望有一個信任的人陪在自己的身邊,寵著自己,愛著自己,還可以由著自己撒嬌,任性,無怨無悔。
慕容景也是人,所以他也不會例外。
只是他習慣了堅強,一般是不會在外人面前示弱。世上也唯有素兒是特別的,在他的眼中是無比的特別。他可以在她面前強,也可以弱,也可以將自己的全部交給她。身,心,過去,和未來,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無所謂。
“我們回宮去,好嗎?”
“素兒,初雪走了……我沒有阻止……”嗓音輕顫,難過非常。
“嗯,你沒有做錯。真的,沒有做錯。成全初雪,比阻止他更令你痛苦,我能明白的,真的能明白,所以你不要感到悲傷,也不要覺得自己是一個人,有一個人一直在你身後,理解著,相信著,也信任著……景,不管結果如何,這是初雪自己決定的事。我們要尊重他的決定……”沈素兒溫語細語,柔柔的說著。
她今天說出這些話,成全和不成全,也只是她暫時安慰慕容景的。
換一個角度,她個人無法做到!
成全!做不到1
換一個角度,她個人無法做到!
她畢竟不是慕容景,沒有他的堅強和長期隱藏在霸道背後的忍讓。
若換了是她,不管任何的理由,她都不會鬆手,就算初雪恨她……她也不會鬆開,會緊緊的捉住初雪。她只是一個小女人,沒有那麼大的胸襟,所以可以任性,可以耍小女人脾氣。可以不顧別人的目光,不用顧忌什麼名譽氣節。
看著流淌的河水,素兒也迷茫了……
回到宮中。
整整一天了。
慕容景有些失神,更是坐立難安。鮮少會有過的情況,初雪一個人?一個人離開了……他根本就難安心!果然,還是做不到不聞不問。
素兒只是在一旁靜靜看著他。
將他神色一點一點的變化都收入眼底。
他老是出錯。奏摺是拿起了,看過後放在一旁,結果又拿起,又看一遍……她真的很認真地看著。初雪離開了,她是難過,原來他比她更加難過。是的,二十餘年的親人,突然說走就走了,他能安心嗎?
剛才她也聽他說了。
初雪走的是水道,可能是去他感覺有意義的地方了,
她也猜測不出,初雪會去什麼地方。
到底是什麼地方初雪最想去的?不知道!
“素兒,你說……初雪若一個人發病,怎麼辦?……如果沒有人在身邊,怎麼辦?”他迷茫失魂,不敢想像那一種的情況,最要命的是這種情況是肯定會發生一樣。
“景,若後悔就去找他。”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現在瞧起來,他和初雪一樣令人不安。
“初雪說……我不要去找他。他讓我不要去找……他說這是最後的一個請求……”最後的一個請求,他能違背嗎?若他這一個皇兄,不能為他做最後一件事,還算是皇兄嗎?
果然是,成全比不成全更令他痛苦!
沈素兒從未見過這樣不安法的慕容景。
令她感覺很害怕……
成全!做不到2
“景,我代你去找初雪,照顧他可以嗎?”她只詢問他的意見,“初雪沒有說過,我不能去找他。他也沒有要求過我一定要留在京城。只是讓我保重,勿念……就算我去找他,也不算是違背他的意思。”
“素兒?”慕容景眸子一閃,半會兒,抬起來凝視著她,有著感激,也帶著複雜。真的,想完全的不聞不問,他做不到!一天而已,他已經做不到了,一年怎麼過?一個月又怎麼過?他要怎麼做到?“好,素兒,你去吧。帶上藥,你到崔神醫那裡,和他說說……”至少要有一個信任的人在他身邊。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
“是。”沈素兒眸子一斂,想不到他答應得這麼痛快。
“我讓陳守陪你去。”
“不用,我想一個人去。”
“不行!”這事情他不會答應。一個女子出門在外,太危險了!就算是女扮男裝,也只是騙一部分人而已,對於作案慣了的人,根本就沒什麼作用,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男女。
他不想讓初雪有危險,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在外面。那樣,他不只要擔心一個人,還要同時再擔心一個人?
“景,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的。而且我也會想辦法找到初雪。”
“一個人就是不行!”他也有自己的執念。現在他的心很亂,難平息!真的很難。
素兒眸子暗斂,沒辦法了,“有陳守跟著,初雪會不會不高興?”
“陳守不會直接見初雪,他是在暗中保護你。找到了……他就可以回京復命。”這樣,他也可以隨時掌握他們的行蹤。
雖然他答應不去找,但是,要每天像剛才這樣胡思亂想?明的不行,那來暗的難道也不可嗎?即便違背了初雪的初衷,只是,若讓他不違背,他根本就是……一個時辰也待不住!那裡還有心思處理政務?
滿腦子就人想著初雪過得怎麼樣……
成全!做不到3
素兒最後還是應允了帶陳守。
只是她有一個條件,在找到初雪後,陳守就回京。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在慕容景擔心她的時候,她也同樣在擔心慕容景。有陳守陪在他身邊,她也可以放心。畢竟一國的帝王,安全是很重要的,別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有機可乘。
“讓我一起去怎麼樣?”這時,有一個嗓音在外面響起了。不用宣傳,踏進來居然是崔神醫。的確,在宮中只有崔神醫有這一個特權,可以隨便在宮中行走,而且不受限制,不用下跪行禮,想做什麼就可做什麼的。
崔神醫也坐不住了。
初雪是他看著長大的,或者說是在他精心的照顧之下才活到現在。
突然說走就走,他能接受嗎?當然不行!
雖然他現在是束手無策,但是他還是想著會有什麼奇蹟。就算沒有奇蹟,他也要陪著初雪走到最後的一刻!這樣,他也算是對得起二十餘年的付出和心血。有始有終的,才是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