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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毀壞船隻
若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可以在重兵把守的關中要塞取敵將首級,此人非“皇上”莫屬。
但“皇上”究竟是何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普天之下無人得知,每當有朝廷命官慘死於八月初八,江湖之上便會有人傳言此乃“皇上”下的手。
唐七七眼見地方百姓饑寒交迫、衣不蔽體,心裡想著這亂世何時方能休止,她自元軍監獄逃出已有數日,她自是加入了文丞相抵禦蒙古人的陣營之中。
這一日她走在街巷,雖所到之處滿眼狼藉,但人們津津樂道著江湖俠士的俠義之舉,聽聞有不少俠士入了皇宮殺朝廷命官及一些飛揚跋扈的地方坤豪、欺壓百姓的權勢。
唐七七尋得一處茶館落座,茶館小二將茶水和饅頭送上,唐七七正欲摘下面紗,不想有人忽然坐在了她的對面,她雖心下驚訝,但不動聲色,暫且看看對方想要做些什麼。
但那人卻對她並不在意,也要了一碗茶水和兩個饅頭吃了起來。過了許久唐七七吃完準備上路,那人忽然道:“你當真記不得我是誰了?”他說完急忙趕到唐七七身前,唐七七原本就覺得此人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到底是何人此時仔細看去,忽然驚喜道:“是白勺!”
此人正是白家公子白勺。
十年前,白勺被送上玄一門修習正統功法,卻在路上遇不平之事,他嫉惡如仇,殺了那些匪徒後,救了一名要被賣給酒樓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就是唐七七。
再看他時,白勺已少了年輕時的那股俊朗,更多的是俊朗之上的滄桑,他如柳葉般鋒利的劍眉之下,那雙曾經迷倒萬千少女的眸子此時也少了昔日的神采,許是經歷人世變遷、江湖十年,他已學會如何隱藏自己。
唐七七年幼時得見白勺幾面,那時白勺對自己毫無興趣,她幾次想跟他去玄一門卻都被他拒絕。
如今歲月已去,容顏大改,但白勺的面龐唐七七是如何也不能忘懷的。那時少女懷春對著丰神俊朗的男子自然會有傾心之意,但怎料佳人有意君卻無情,白勺唯獨對自己的姐姐情有獨鍾,傷心之下她離家出走,不料忽逢蒙古人入侵,她的親人盡數慘死,她在外面遇到自己叔伯說是要去臨安投靠,又因當時她無處可去,便也一併去了。
也是在那時,她第一眼見到了白勺。
正自回憶間,白勺嘆了口氣,還未等她有所察覺,白勺道:“為何你被張弘范抓住卻能不死?”
唐七七心中驚慮,想到白勺是在懷疑自己,當下有些不滿,便將當時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了。
許是猜中唐七七心中所想,白勺道:“前些日子我在潮州聽聞你行刺張弘范被抓,若非楚笑笑神機妙算找到元軍大牢,或許你的屍體早已冰涼。”他說著,唐七七忽然“啊”的一聲,面色慘白。
白勺不以為意,他兩朝西方走去,聽他繼續說道:“方才丞相招我等商討如何對付蒙古大軍,卻是如何也不見了你。”
唐七七道:“我乃一介普通女子,丞相對我怎會如此在意?”
白勺不言,他冰冷的目光忽然變作悲戚:“回去吧。”
唐七七無法理解白勺的改變,她當然無法理解。
甚至連唐小南也無法理解。
他走進來時,白勺正好站起身來,他讓唐七七先回去,自己本也準備離開,不料唐小南卻突然找來,他望著白勺和唐七七,眼神之中閃過些許不快,他也不知為何,便是見不得白勺與別的女人有些關係。
“白勺,師父讓你去見他。”
“好。”
他望向唐七七:“唐姑娘,丞相方才尋你不到,好是著急呢。”
唐七七歉意一笑:“倒是叫丞相擔心了。”
唐小南呵呵一聲:“丞相經過了杜四娘是細作的事情後,他對姑娘的行蹤可是在意的很呢。”
他正想挖苦,白勺嘆了口氣:“除了杜柏夫和杜四娘,我想丞相身邊已沒有細作了。”
“你為什麼那麼肯定?”
“只因我已想通一些事。”
“哦?何事?”
“不妨坐下來再說?”
他讓唐小南坐下,卻讓唐七七回去,唐小南心中冷笑,就聽白勺說:“杜柏夫和杜四娘本就是親戚,他們兩人若非是丞相督軍府中人,定也不會有機會蒙蔽丞相的眼。”
“據丞相估計,不出三日南嶺一帶的冰湖即將鬆動,不出七日,蒙古人就要攻來,此時杜柏夫和杜四娘都已暴露了行蹤,想必已是偷得了潮州兵力布防的詳細資料,已沒必要再待在這個於他們而言危險的事情。”
“現在若想阻止張弘范大軍,只有一個辦法。”
“哦?”
“去麗江浦,將所有的船都毀掉。”
此話對丞相說了,文天祥面露苦澀,他道:“你們有幾分把握?”
“零分。”
白勺實話實說。
“你們即是沒有把握,為何還要去?”
“只因非去不可。”
白勺目光灼灼:“丞相,如今潮州兵力一半都是當初招募的民兵,戰鬥力極為薄弱,督軍府將士經過贛州一戰也是損失慘重,若是與蒙古人正面對陣,必是不敵。”
他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文天祥也只是嘆氣。
“現今我們可以試一試,去麗江浦,殺了提供船隻一切補給的金府老爺阿拉·伊日比斯。”
“你要帶誰去?”
“我們。”
幾人齊聲說道,卻是蕭玉山、李未雪、唐七七、楚笑笑、慕容冰和鐵穆山六人。
“我們八人前去,縱然無法全部毀掉,定能讓他張弘范心驚膽戰。”
文天祥略作猶豫,想到朝中君主給予的壓力,嘆了口氣:“你們萬事小心。”
“如此,告辭。”
八人當夜商討了如何前往麗江浦毀壞船隻,蕭玉山道:“我在金府六年,對金老爺十分熟悉,不如由我先去打探如何?”
八人中只有楚笑笑直到蕭玉山的功力,其餘六人略帶擔心:“蕭大哥你一人前去多有不妥。”
蕭玉山笑道:“沒啥不妥的,我雖在他金家為仆,卻是為了我大宋社稷,你們無須擔心我會下不了手。”
他道:“況且我只是去探路,應當不會太過於危險。”
第二日蕭玉山正在酒館喝酒,喝著十年的女兒紅。
李未雪找到他時,他正喝第二碗。
他夾起桌上的花生,送入口中,慢慢嚼,再送入腹中。
“我以為你去了麗江浦。”
蕭玉山笑了笑,他本來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對李未雪卻又有不同:“時機未到。”
“你在等什麼?”李未雪讓小二上了副碗筷,自己將酒倒滿。
“請。”她端起碗,大口地喝著酒,酒入口,辣在喉,她大呼一聲“慡”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蕭玉山也一飲而盡,低聲道:“等人。”
“誰?”
“你。”他說完,站了起來,手中的長劍似乎極為興奮,它像是有了預感主人這次又要殺人了,李未雪有些不解:“為何是等我?”
蕭玉山面無表情:“等你昏倒。”
“你!”李未雪剛說一個字,便感覺身體有些發軟,四肢竟然無力,還待要說什麼,整個人便倒了下去,倒在蕭玉山的肩上。
此時從門外走進來幾名女子,看到她昏倒,朝蕭玉山點了點頭,蕭玉山將李未雪交給她們後,很快便離開了。
忽然又有一人走了進來,她好像絲毫不奇怪蕭玉山會阻止李未雪跟他同去麗江浦,她的眼睛很明亮,人也聰明伶俐,甚至就連她的武功也算得上高手,她一進來就坐在蕭玉山對面:“你如果見到了金少言,你會怎麼做?”
他會怎麼做?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怎麼做,他們本就是對立的兩種人,若是殺了他能夠拯救微微可勁的大宋山河,他絕不會猶豫,他的劍也絕不會猶豫。
“我當然會殺了他。”
“你們關係如此要好,你也要殺他嗎?”
蕭玉山道:“你可以先帶他走。”
慕容冰一愣。
“我知道你喜歡他。”
“你——”慕容冰面上一紅,蕭玉山冷哼一聲:“若是他也在麗江浦,此次任務就會牽扯到他。”
“到時候你就會殺了他?”
“所以你應該帶他走。”
他自嘲:“你是鬼宗的人,由你去救他,自然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