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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勺只當他又犯蠢,並不在意:“待會記得掩護我。”
唐小南撇撇嘴:“我不殺你就不錯了,還讓我掩護你!”
“做不做!”白勺不耐煩,冷著一雙眼,死死盯著唐小南。
無可奈何的唐小南只好苦笑道:“我怕我不做你會殺了我。”
第22章:離家出走
白勺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這唐小南已有三十,怎的還跟小孩似的幼稚蠢笨?
此時前方腳步聲越發近了,他揮了揮手示意唐小南莫要開口說話,待得腳步聲在他們不遠處停下,白勺眉頭一皺,這些人為何停了下來?
唐小南的臉被他自己弄成了大花貓,滑稽又可愛,他湊著臉到白勺旁邊,端詳一陣低聲道:“恐怕並非文將軍一行。”
白勺點點頭,不動聲色,朝那群人靠近。
他心中已然明白,這群人定是快馬加鞭趕到此處,意欲設下埋伏只等文天祥的部隊逃來,打他個措手不及。
“唐小南,你能打幾個?”白勺數了數那群人的數量,一共兩百七十二個,身著漢人服飾,應是李恆的部隊。
唐小南正要吹牛,白勺抽了佩劍,直往場間攻去。
“臥槽啊,你好歹等我把話說完啊!”唐小南不放心白勺一人出擊,提起自己的大刀也沖了過去,他有意在白勺面前賣弄,全力施展輕功,眨眼已到白勺身前,揮舞著大刀猛地砍下元軍一人的腦袋。
“怎樣?”他還不忘回頭朝白勺炫耀,怎料白勺長劍如虹,片刻便在三人喉間留下清淡血痕,剎那奔涌的血液噴薄而出,嚇得周圍士兵連忙抱做一團。
“沒想到白家少爺劍術如此之高。”唐小南心中不是滋味,他幾次三番要殺白勺,都未成功,他只當白勺輕功了得,今晚所見,暗自慶幸白勺從不與他一般見識。
兩人幾招之間殺了元軍十來人,元軍才回過神來,舉著兵器攻來。
白勺冷笑一聲:“不自量力。”將長劍橫在胸前,像是在念什麼法決,唐小南見了甚是著急,這公子哥畢竟不是軍人,對方如潮似浪攻了過來,他竟還有閒情吟詩作對?
他大喝一聲,舉刀將當先幾人砍了個稀巴爛,還待繼續衝進人群,白勺忽然睜開雙眼,他將長劍回鞘,凝神望著密密麻麻的士兵。
唐小南又是一刀,隨即就地一滾,避開數把利刃,還待還擊,耳邊竟響起了一聲極為刺耳的爭鳴。
這一聲爭鳴來自白勺手中的長劍。
爭鳴過後,白勺仿佛變了個人,他在眾人之間來回穿梭,身形忽高忽低,動作忽快忽慢,舉手投足間更像是在與人跳舞。
但唐小南看得仔細,白勺腳踏北斗七星,目光如炬,劍出如龍,不到片刻,元軍已死得七七八八,剩下幾人正要逃跑,卻被唐小南補了幾刀,盡數殲滅。
“白勺,你的劍法怎的如此厲害?”唐小南拍著手走了過來,望著滿地的屍體,有些好奇。
白勺卻不理他,往前走了幾步,在朝地上眾屍體望去,確定無一生還後,方才收了佩劍,神色冷淡:“若你當年仍留在師門學藝,如今功夫也不會這麼差。”
這話說得唐小南十分不服,可又無法反駁,不由得嘆氣道:“當年蒙古賊子欺我中原多年,凡我大好男兒,都該浴血沙場,馬革裹屍。”
他又道:“本來我以為滅了西夏大宋復興又望,怎會料到蒙古人趁我大宋百廢待興之際,南下入侵。”他說著神情不免有些黯淡,如今中原大片土地已歸蒙古所有,看這陣勢或許不到一年,蒙古人便能稱霸中原。
白勺不曾想唐小南也會說出這些話來,一開始對他的冷淡稍稍有了改變:“如今唯一可以仰仗的,便只有文天祥大人了。”
他不想讓唐小南太過於絕望,負手準備回城,唐小南快步追上他,說出了心中的疑問:“白勺,你爹爹不是投靠蒙古人了嗎?怎的你卻是與蒙古人作對?”
白勺沉聲道:“兩軍交戰,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天下大勢對宋朝不利,家父為全家人著想,自是不該與蒙古人作對。”
兩人說話間已離開了那片樹林,文天祥部隊趕到時發現地上躺著如此之多的元朝軍隊,無不心驚膽戰,不敢過多停留,一路南下,逃往潮州五破嶺方向,意欲重振旗鼓,與元朝大軍鬥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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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風雪已停,太陽早早地掛在天邊,人們仿佛忘了日前所遭受的苦難,洋溢著笑容,開始新一天的生活。
然而金府上下卻都處在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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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
金少言走進太陽下時,正是太陽最大的時候。
他望著腳下踩著的影子,沒由來地一陣舒適,牽著的馬兒也愉快地揚起頭來,享受冬日裡難得的溫暖。
“踏秋,此番若是尋不得山哥,我們便不回來了。”
奈何踏秋不會言語,鼻孔里呼出幾口氣,像是回答了金少言的話。
“天下之大,也是時候出去走一走了。”昨夜他留了一封信告知爹娘自己外出尋找蕭玉山,他說了生要見山哥的人,死要見山哥的碑,光憑爹爹的一句話,他實在無法接受蕭玉山已死去的事實。
他相信以自己的武功,行走江湖理應不會太難,他曾問過那晚隨爹爹追擊蕭穆然的護衛,護衛說蕭穆然朝城南方向逃走了,那方向是要去潮州,想來那夜刺客便是潮州方向派來的,定是宋朝趙昺小兒指示。
他卻不知趙昺如今剛滿七歲,稚氣未脫,把持超綱的實乃陸秀夫和張世傑二人,好在二人在朝中屬於主戰派,誓死不投降忽必烈創立的大元朝,只有陳宜中舉棋不定,不過他只是貪生怕死,在民族立場上也是不與蒙古人為伍。
只可惜三人相互敵視,誰也看誰不順眼,文天祥更是被排擠出了居於南路的小朝廷,整日奔波在外,抵禦蒙古大軍。
他往南行了約莫一日,心中忽然憶起再過三日便要過年了,回首望著已經看不見的泉州城門方向,不知怎的竟有種想哭的衝動,但他到底是忍住了,尋得山哥之後,年年都能在家過年,也不差今年一次。
想通這裡,他心裡好受了些,催著馬兒趕往數里外的一處小鎮。
入了鎮中,他忽然感到一陣心悸。
小鎮裡空無一人。
天色更暗了,這小鎮像是爆發過瘟疫,竟無一人氣息。
街道不長,也不寬,世上像這樣的鎮子無疑有無數個,簡陋的店鋪,廉價的貨物,善良的人家,樸實的人,這一切都是這樣的小鎮所該擁有的,然而別的小鎮絕不會像這裡一樣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一個人也沒有。
金少言下了馬來,壓了壓踏秋的嘴讓它不要發聲,他生怕一丁點兒聲音會造成難以預料的局面,如今他走在小鎮的街道上,街道兩旁的門窗有的關著有的開著,卻都出奇的相同——同樣破敗得可怕,厚厚的灰塵里甚至還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蟲。
金少言想起小時候蕭玉山跟他在金府的假山後面捉蟲,誰曾想蟲沒捉到自己卻摔下了水池,冷得他直發抖。
忽然,金少言聽到了動靜,他的目光很快往聲音的方向看去,那裡有一套瘦得皮包骨的狗,它充滿敵意地盯著金少言的一舉一動,仿佛他只要做了什麼,它便會撲上來,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它喘息著,蹲在那裡。
不知怎的,金少言覺得它像是餓了。
於是他從包袱里取出一個饅頭,朝野狗的方向拋去。
野狗猛地沖了過來,將地上的饅頭叼在嘴裡,狼狽地開始吃了起來。
“它果真是餓了。”
若非母親不喜歡貓貓狗狗,他也應該養一隻可愛的小狗,整日跟在他身後汪汪汪地叫。
想著他不由得笑出了聲。
只這一聲輕笑,忽然驚起了不遠處一扇門內正在睡覺的人。
那人聽得聲音一躍而起,眨眼已到金少言身前,出手如風,片刻已攻出三招。
金少言聽得那人攻來,早已有了準備,右掌朝那人拍去,那人沒想到金少言出手如此之快,在半空愣了片刻,改攻他的下盤。
誰料金少言一掌拍出早已留了後招,右腳抬起,就地一鏟,攻擊者不得不足尖點地,朝身後翻了幾個跟斗。
他還待再攻,金少言急忙道:“停!不跟你打了!”
那人驚訝:“為何不打了?”聽這聲音竟是女子,金少言望著她,不由得笑出了聲:“原來是個小孩,我還以為是位妙齡少女。”
那小孩嘟著嘴很不服氣:“再過三日便十六了,不准說我是小孩。”
金少言也是少年心性,別人不讓他說,他偏是要說:“小屁孩,快說為什麼要打我。”